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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帆看看他,关切地道:“你方才运过‘震腑力’,动了血气,不宜立即移动,还是歇会为佳,就算店里真有什么不对,量老夫也能独力应付得了……”目光瞥向坍塌倾颓了的客栈前堂,秋离略一犹豫,领首道:“好……看情形,‘无边湖’那些杂种也不可能还有留着口气的了……”于是,衣帆手执金剑,飘然进入客栈后屋之内。
这时——
何大器策马行了过来,沙哑地问:“老弟,还有什么不对?”秋离笑道:“大约不会有什么邪气了,但为了万一起见,衣前辈先到里面再查看一遍,咱们等一下再进去。”
笑了一声,何大器道:“这一来,‘无边湖’算是垮定了!”
秋离淡淡地,道:“我也这么想,看不出他们还能有什么能力了。”
何大器白髯一抖,感叹地道:“多少年来,‘无边湖’的爪牙们为非作歹的事也干足了,任什么龌龊勾当他们只要能沾上的也都沾过了,横行霸道了这段漫长的日子,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悲惨结局,唉!能说皇天无眼?”秋离微笑道:“自古以来,暴力行邪的团体,没有一个不是这种下场的,前辈,皇天当然有眼……”何大器低沉地道:“江湖道上,总算又除去了一批恶人。”
秋离揉揉脸颊,道:“不是我们自吹自擂,在我们这些人手上,业已不知除去多少个恶人,多少个奸佞了!”
“你比我强,老弟……”何大器笑着说。
秋离哧哧一笑,正想回答什么,方才进入客栈里探查情况的衣帆已经翩然掠出,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站在后边的人低缓地道:“客栈里已经没有‘无边湖’的余孽了,大概全已隐身在方才坍垮的客堂瓦砾堆里,后头柴房中,客栈的掌柜与店小二们都被蒙嘴捆成了一堆,约摸有七八个人,幸好由我及时赶到放了他们,要不,时间再一拖久,恐怕这些人光是憋气也全憋晕了……”秋离忙道:“咱们进去歇个脚,合适么?”衣帆点点头,道:“没什么影响,这家客舍除了一间前堂裂破震垮了之外,其他地方并无损失,仍可以照常住人。”
秋离笑笑道:“待会赔他们这问前堂的损失也就是了,象这种破房子,并非金雕玉砌,用不了几个子儿的!”
何大器呵呵笑道:“早知秋老弟是个不露相的财主!”豁然笑了,秋离道:“惭愧!惭愧!”
冻得呵手嘘气的鲍德又突然开口叫:“天老爷,看在天老爷的份上,我们是住店不住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全要冻成冰柱子啦……”秋离道:“住,住,我们马上就进去!”
衣帆笑骂着走过去背着鲍德又将几名俘虏及各人的坐骑带绕过瓦砾堆,蹭蹭挤挤地进入如今算成了店门的那条甬道,这时,里头已出现了那个畏畏缩缩,余悸犹存的黄瘦的店掌柜,以及后头跟随着的几个工人。
甬道又窄又长,几匹马朝里一走,已挤得满满的了。惊惶未定的店掌柜才想进甬道到前面看看,一见又是骡骑当头,不禁骇得尖叫:“不好了,贼人又杀进来了哇……”押后的秋离闻声之下,不由啼笑皆非:“我说店掌柜的,你晕了你的狗头了,哪一个是贼人?刚刚才由我们放了你,一眨眼你就六亲不认,胡说乱拈啦!”
那张又黄又长的瘦脸可怜已变成扁的了,店掌柜在那头哆嗦着问:“你……你……你们各位好汉……不……不是方才……那一伙人吧?”秋离不耐烦地道:“混帐,如果我们和那些龟孙是一伙,还和你这老王八罗嗦这么多干嘛?一直将你捆在柴屋里不是省事得多?”鲍德也大吼:“掌柜的,快点将马匹送后厩上料,另开几间上房,弄点吃喝的东西,否则要再唠叨,再把你们关进柴房!”
店掌柜如释重负,一迭声地答应着,边指挥几个小二哥上前牵马入棚,一边献着殷勤:“各位爷,各位好汉,各位救命菩萨,其实小店另有通门,是专为牲口进出用的,这甬道较窄,要给人走,如果爷们早吩咐一声,就不用这么拥挤了。
爷,真个待慢,真个待慢……”
秋离四周一看,皮笑肉不动地道:“你太客气,掌柜的,不久前你还孙子一样被缚在柴房里头,又叫我们如何吩咐你呢?”店掌柜干笑一声,讷讷地道:“是,是的,是小的不对,小的不对……”眼珠子一斜,这位黄皮寡瘦的店掌柜竟似火烧着屁股一样寒起脸来,他颤着嗓门嚎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哇”呆了呆,秋离回头望去,奇怪,没什么岔眼的事呀,他问:“别吵,什么事不得了了?”店掌柜一时神情惊愕,声沼俱下:“英雄,你老没见……小店的客堂已叫那班杀干刀的强盗给拆啦……狠哟!白吃白住不算,还要伤人拆屋……可怜!这全是我几十年的一点血汗所积,如今可都败啦……老天,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哪?他们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剩碍……”秋离厌烦地道:“不准哭!”店掌柜连忙噎住了声,呜呜着:“连……哭都不准……哭?人家的产业……被败坏了……就连伤心泪……也不能掉一颗……么?”秋离冒火道:“大男人却效那妇女之态,动不动就掉泪,算他妈哪门子的传家宝贝?哭,哭解决得了问题?就是你哭三天三夜,该毁的仍毁了,也哭不回来!”
店掌柜满怀伦然,抹着泪道:“但是……小的该怎么办呢?”秋离拂拂衣袖,问:“你这问污七八糟的客堂所值若干?”店掌柜道:“这客店开了好几十年啦,当初盖起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由小的老爷子传到小的手上,才又扩充的,那时只有前面的六间客厅,后头的六间是近些年才陆续加盖的,连马厩、柴房、灶房,加上茅坑都由小的加盖的,那客堂还另翻了瓦,加了梁,更重新漆过多少遍哩,就说——”打断了对方的话,秋离骂道:“老子又不是要盘你这个鸟店,你罗哩罗咳些什么闲篇?我只问你震垮了的那间客堂值多少钱?”掌柜搞不清楚秋离的用意,畏缩地道:“英雄的意思,是问它现在的价值么,还是……呢,新盖起来的时候的价值?”秋离眯上了眼,吊儿郎当地道:“随你说。”
咽了口唾沫,店掌柜战战兢兢道:“在才盖起来的那个时候,我爷是用了一百五十七两纹银,未改前我又翻修了一下也花了差不多七十两银子,到如今,只怕也得两百两银子才能重盖……唉,这是两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要做多少年生意才赚得到……”秋离吁了口气,道:“我赔你!”
一下子张大了嘴,店掌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表情显得十分可笑,歪着嘴,直着眼:“什么……什么?你……你……你是说……赔?你赔我?”秋离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串用金丝串连着的纯金叶子,约莫有三十两,他塞入店掌柜手里,问:“够不够?”店掌柜如在梦中,僵得举起手中金片,用牙一咬,晤,是纯金的!猛一哆嗦,他又声泪俱下:“爷……你真是财神爷,善心爷,小的给你老叩头谢恩!”
秋离一把架住他,道:“去你的,别这么没出息,赶快去张罗张罗,弄点菜饭吃的,我们可饿急了!”
店掌柜干恩万谢,一边急不迭地将那串金叶子往怀里塞,迅速掉头朝后跑,他刚跑出几步,秋离又突想起了什么道:“慢点!”立时站住,店掌柜回过身来,诚惶诚恐地道:“爷,爷,还有交待?”秋离笑笑,道:“不错——”顿了顿,他又道:“前面,那堆颓瓦残梁之中,大约有十多二十来具尸体,就是先前那些穿白袍戴人皮面具的邪龟孙们,指挥你的伙计们,把这些尸首先掘出来埋了,然后,到我屋里来,有件事要问你,另外你再吩咐两个人到外头把骑在马上那位白胡子老丈扶进来……”店掌柜张大了眼,恐惧得全身颤抖:“什么?爷……你;你!你将那些……穿着白袍的……的强盗全……全杀啦?”,店掌柜面无人色,簌簌颤抖:“我的妈呀……这……这下又闹了人命案啦?”秋离冷冷一笑,道:“老小子,那些被宰了的人,全是些江洋大盗,个个杀人如麻,犯案累累,就算官府里捉到了他们,也照样一个死字,今天由我们替天行道,将这些恶人全收拾了,于公于私,俱是善莫大焉,你紧张个鸟?”店掌柜嗫嚅着道:“但……但这么多的尸首……”秋离哼了哼,道:“再多放屁,金子就要收回来了,另外,我可以把你也变成一具尸体,和那些王八蛋一齐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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