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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街车多好啊!
——艾哈迈德·西姆
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住在这座城市里,他发现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一个人能不能做自己。他的发现花了他一辈子,而他的一辈子就是他的发现。这是他为自己短暂的一生所下的简短评论,通过口述由书记员抄写下来——为了写下自己的发现,王子在生命最后几年雇请了一位书记。王子说,书记写。
曾经,一百年前,那时我们的城市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上百万的失业人口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徘徊,没有垃圾流过街道和桥下的排水沟,烟囱不会吐出焦黑的烟雾,公车站里等车的人群也不会粗鲁地你推我挤。过去那个时代,马拉的街车走得无比缓慢,你可以在移动的时候跳上车。渡船也懒洋洋地航行,甚至有些乘客会下船走路,一路谈笑风生,穿越菩提树、栗树和梧桐树,直到下一个渡船站,等他们在站内的茶座喝完茶后,才又回到此刻姗姗来迟的同一艘渡船上,继续他们的行程。在那个年代,栗树和胡桃树还没有被砍下来做成电线杆,最后黏满了各式各样裁缝师和割礼师的广告传单。出了城市界外,放眼所见并不是成堆的露天垃圾山和耸立的电线及电话线杆,而是无忧无虑的苏丹们过去奔驰狩猎的森林、树丛和原野。一片片绿草如茵的山坡,如今盖满了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石板路及公寓大楼,但很久以前,那儿曾经有一间狩猎小屋,王子就在此居住了二十二年又三个月。
依照王子的看法,口述能帮助他做自己。王子深信,惟有在对坐在桃花心木书桌前的书记口述时,他才能够做自己。惟有他向书记口述的时候,他才能够压制住别人的声音,这些人的话语、故事和思想终日在他耳中萦绕,深植于心底,无论他如何在小屋里来回踱步,或是在高墙围绕的花园里做任何事情,都甩脱不掉。“为了做自己,一个人必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想法。”王子说,书记把它写下来。
但这并不表示王子如前述所言,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相反,每当他开始叙述时,他心知肚明,自己脑中想的其实是别人的故事;每当他即将产生自己的想法时,却不禁被别人的想法所影响;而当他决定臣服于自己的愤怒时,感受到的却是别人的愤怒。尽管如此,他依然明白,一个人要能找到自己的声音,惟一的方法便是在脑中制造一个足以对抗所有声音的声音,或者套用王子的说法,“挑战其他狺狺狂吠之口。”所以口述,他认为,能让他在这场肉搏战中占上风。
王子时常在小屋里来回踱步,与思想、故事和文字交战。他时常在豪华的拱形双向对称楼梯上上下下,有时候,走上双向楼梯的左翼时所说的那句话,在走下右翼来到两梯交会的平台时,却又改成另一句话。于是,他会要求书记念出刚才他走上左翼时口述的第一句话,或者,他会走到书记的书桌正对面,往那儿的一张沙发坐下来或躺下来。“念给我听听。”王子会说,而书记则会用死板的音调,复述他的老板刚才口述的最后几句话。
“奥斯曼·亚拉列丁王子殿下深深知道,除非大家能够认清当前最要紧的议题是‘如何做自己’,否则,生活在这片悲惨土地上的我们,都将注定毁灭、败亡与被奴役。根据奥斯曼·亚拉列丁王子殿下的看法,尚未找出方法来做自己的人,将会沦为奴隶,种族将会灭绝,国家将不复存在,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一定要记得重复三遍。”王子这么说的同时可能正在上楼,或是下楼,要不然就是绕着书记的桌子走来走去。“不能只写两遍!”一开口,王子便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恰恰是在模仿年少时教过他法文的法兰斯先生,不仅神似他在听写练习中使用的独特风格,就连气冲冲的步伐和训话的语调都丝毫不差。这使得王子顿时陷入某种“打断他智识活动”、“迫使他的想像力全然失色”的恐慌中。经验老到的书记早已习惯他各式各样的发作,遇到这种情况,他只是丢下笔,露出冷淡、呆板、空白的表情,仿佛换上一张面具,等待这场“我无法做我自己”的急性发作慢慢平息。
奥斯曼·亚拉列丁王子回忆起童年与青少年的种种时,常会有矛盾之处。书记员记得曾经写过许多快乐的回忆,是关于一个开朗、欢乐、外向的青年,在奥斯曼皇室的宫殿、别墅和度假行宫里度过美好的岁月——不过如今它们只留在前几本笔记中了。许多年前,王子曾经透露:“由于我的母亲,娜西罕妃子殿下,是我父亲苏丹阿布杜拉·梅西德的最爱,因此在他三十个小孩中,我最受宠。”然而,也是许多年前,当王子另一次提及这些快乐往事时,他却说:“由于我父亲,苏丹阿布杜拉·梅西德,在他的三十个小孩中最疼我,因此我的母亲娜西罕妃子殿下,他的第二个妻子,成为了后宫里最得宠的嫔妃。”
书记曾经写道,小王子为了躲避哥哥雷夏特的追逐,在多尔马巴赫切宫的后宫里到处乱跑,把门开开关关,从楼梯上跳上跳下,还当着黑人太监总管的面摔上门,把他吓晕了。书记曾经写道,王子十四岁的姐姐穆妮芮,在即将嫁给一个四十五岁的自大狂帕夏的前一夜里,把她最疼爱的弟弟抱在腿上,一边哭泣一边说,她的悲伤单单只是因为她再也不能陪伴弟弟。那一夜,姐姐的眼泪湿透了王子的白衣领。书记曾经写道,一群英法人士由于克里米亚战争[1]来到了伊斯坦布尔,在一场为他们举办的宫廷宴会中,王子不仅在母亲的允许下与一位十一岁的英国女孩跳舞,还与她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共同翻阅一本画着火车头、企鹅及海盗船的书。书记曾经写道,在一场为船只命名的典礼上——以王子的祖母蓓兹米·阿连皇太后为名——王子跟人打赌,如果他敢往智障哥哥的后脑勺打一掌,那么他便可以吃掉整整四磅的土耳其甜点,包括玫瑰口味和开心果口味的。书记曾经写道,王子和公主偷偷坐着皇家马车溜到贝尤鲁一家商店里,去看店里卖的各式各样无奇不有的手帕、古龙水、扇子、手套和雨伞,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只买了售货男孩身上的围裙,因为他们想到时候扮戏时会挺方便。书记曾经写道,王子小时候和青少年时代,很喜欢模仿各种人,像宫廷御医、英国外交官、总理大臣、从窗外驶过的船只、嘎吱作响的门声、太监总管的娘娘腔、他的父亲、马车、雨水打在窗玻璃上的声响、他在书中读到的一切、父亲葬礼上哀泣的众人、浪潮,以及他的意大利籍钢琴老师瓜帖利帕夏。事后,王子总会提醒书记说,所有这些他一字不差重复叙述的回忆,尽管伴随着愤怒与仇恨的字眼,但必须要了解它们事实上是包含了数不尽的吻,是无数的女人与少女,伴着蛋糕、蜜饯、小镜子、八音盒及许许多多的书本和玩具,一起呈献给他的。
多年后,当王子聘请一名书记把自己的过往和思想记录下来时,每当回想那段快乐年岁,他总这么形容:“我的幸福童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童年的单纯快乐让我始终是个单纯快乐、长不大的小孩,直到二十九岁。一个帝国,竟能允许一位有可能登基成为一国之君的王子,享受着单纯幸福的生活直到二十九岁,这样的帝国必然衰颓、崩毁与灭亡。”二十九岁之前,排名第五继承顺位的王子,理所当然地花费了大量时间追求女人,阅读书籍,累积资产与财富,培养对音乐及绘画的浅薄嗜好,以及对军事战略更肤浅的兴趣,结婚,生下两男一女,并且一如所有人那样交友与树敌。后来在王子的口述中,他这么说:“其实是因为我一直到二十九岁之后,才能够摆脱掉所有的包袱,所有的女人和财产、所有的朋友和单纯的思想。”二十九岁那年,由于某些全然无法预料的历史发展,王子突然从第五继承顺位上升到第三顺位。不过,依王子所见,只有蠢人才会坚信那些事件是“全然无法预料的”。种种事件都是再自然不过、意料之中的发展:他的叔叔,灵魂与思想及意志力一样衰老的阿布杜拉·阿齐兹苏丹[2],久病而亡;他最年长的哥哥,在继承叔叔的王位之后不久便发疯被废。口述完最后一段,王子走上楼梯,然后说,继位登基的二哥阿布杜哈米提其实也和他们的大哥一样疯;从双向楼梯走下来时,他重复第一千遍说,排在他前面顺位的那个王子——住在另一所宅邸中,也如他一样,等待有朝一日登基为王——甚至比他们前两位哥哥还要疯。至于书记,他在写下第一千遍这些危险的文字后,又得耐着性子再加入补充,解释为什么王子的皇兄们都发疯了,为什么他们不得不疯,为什么奥斯曼王子们除了发疯之外什么事都做不来。
毕竟,任何人若花一辈子等待登上一个帝国的王位,注定会发疯;任何人若亲眼目睹自己兄弟在等待梦想成真的过程中发疯,他必然无可选择地也将步上疯狂之路,因为他早已陷入了疯或不疯的两难之境。一个人之所以发疯,并不是因为他想疯,而是因为他太过努力避免自己发疯;任何一位候补的王储,只要曾经玩味过他的祖先们如何在登基后什么都还没做就先去勒死自己的兄弟,他这辈子就永难逃离发疯的宿命。因为他必须了解这片他未来领土的历史,因为他在任何一本旧史书中都可以读到,他的祖先穆罕默德三世在即位成为苏丹后,便把十九个兄弟一个接一个处死,不管他们是不是尚在母亲的襁褓之中。任何一个王子,被迫读完苏丹们杀死年幼弟弟的故事后,等着他们的便是终生的疯狂。既然这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漫长等待,终将结束在伪装成自杀的下毒、绞死、谋杀之下,那么,发疯就成为惟一的出路,因为它意味着“我放弃”——对于所有等待登基如同等待死亡的王储而言,这也是他们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渴望。惟有发疯一途,才能逃过苏丹的眼线监视、逃过企图通过人脉接近王子的卑鄙政客所设下的阴谋诡计,同样也逃过他自己那巨大可怕的登基之梦。任何一个王储,只要朝他的梦想帝国的地图瞥一眼,看见他即将要负责的领土是如此的宽广辽阔、无边无际,而他却必须独自一人统治——是的,独自一人——任谁都会陷入疯狂的边缘。相反,任何一个王储若无法意识到这片广大无尽,无法理解自己未来必须治理的帝国是如此纷杂庞大,那么他简直已经疯了。这时,列举完种种发疯的原因后,奥斯曼·亚拉列丁王子殿下会说:“如果说,相比那些统治奥斯曼帝国的笨蛋、疯子和白痴,今天我算得上是一个理智的人,那么,一切都是因为我看透了这个令人发疯的广大无尽!不像其他那些废物、娘娘腔和白痴。去思索自己将有一天必须肩付广大无尽的责任,并不会把我逼疯。相反,仔细思索这件事,反而带给我理智。原因在于,我很谨慎地通过意志和决心,控制脑中的想法,就这样我发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一个人能否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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