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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一】
我的一生都笼罩在一种怀旧的情绪中。
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至今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窗外的阳光洒在一张棕色的三屉桌上。外婆一边在桌上包包子,一边给我讲故事。
“早先啊……”她说。外婆是河北保定人,因为长期在北京和重庆生活,口音怪怪的。她不说“从前”,也不说“过去”,总爱说“早先”。每个故事都是这样开头的:早先有一个国王,早先有一座村庄,早先有一只狐狸和一只狼,等等。“早先啊……”她说。我本来是听惯了她说“早先”的,可那天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却让我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情绪。让我想起了早晨、先前、红枣和仙女什么的。让我心旷神怡。让我怅然若失。山高路远。山回路转。山高水长。山清水秀。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如雨如烟。当然,没有人会去理会一个四岁男孩的情绪。外婆照旧讲她的故事。我也很快就被她的故事吸引,把自己的情绪扔到了一边。但这情绪却从此不肯离开我,笼罩着我,缠绕着我,随我成长,伴我左右,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
我后来才知道这情绪就叫“怀旧”。但我至今也不明白,一个四岁的孩子有何“旧”可“怀”?满打满算,从一生下来就记事儿,拢共也没几年嘛。后来等我上了小学,才开始真正“怀旧”起幼儿园来。再后来又“怀旧”小学,“怀旧”中学,“怀旧”大学。一位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姐嘲笑我说:“你这厮好像总在回忆往事嘛!”这位小姐姐自打十岁那年读过《水浒》之后,从此就按照宋朝江湖好汉的路子说话了,有一次她同我下象棋,一边抽我的车还一边念念有词:“不杀匪车不足以平民愤——”
好多年以后,我成为一个作家。怀旧的情绪依然笼罩着我。她像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常常不请自来地拜访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于是有一个时期我很想去写历史剧,或者干脆去做历史学家。我甚至已经为研究历史做了一些准备,但刚要入门马上又退了回来——因为实在太难了。
【零 二】
我觉得历史简直就像一座迷宫,你愈研究它便愈糊涂。
人们现在读到的历史大约有三个来源:一是本人亲身亲历,二是旁人所见所闻,三是后人引申发挥——依我看都不大靠得住。思想家鲁迅曾举例说:若是武则天当政,谁敢说“男尊女卑”?
——可见过去的历史也要为后来的服务。
历史学家顾颉刚认为:人们一边创造着当今的历史,一边也在丰富和延长着以往的历史,比如大禹治水,其实哪里有什么大禹?关于他的全部记载都不过是后人的想象——可见历史充满了后人的想象。
那么,后人说的靠不住,当时的人呢?
比如历代的史官,他的职责就是实录历史,我国又有“秉笔直书”的史学传统,想来该是比较可靠的吧?然而我还是有些信他不过。先哲有言:任何时代的思想都只能是统治阶级的思想——他若不是表现好,若不是政治可靠,若不是和统治者一心一德,天底下那么些人,怎么偏偏他就吃上了皇粮、当上了史官?俗话说,吃谁向谁,他每月拿着皇帝家的工资,又怎能不向着皇帝家说话呢?
我曾翻阅过一份北平沦陷时期的日伪官方报纸,一版的大标题是《平市昨日第三次全城大搜查》,小标题是《北平全体市民一致称颂我军警宪特的果敢行动》,还配发有一张压题相片,相片上的日伪军警刚刚搜查过一家店铺,正在帮助店主把货品码放整齐,那店主也满脸堆笑,连连挥手,似乎是欢迎他们没事儿常来的意思——须知昨日的新闻就是今日的历史,这历史如何靠得住?
我还翻阅过一张1947年3月的《中央日报》,对当时胡宗南部占领延安的报道是这样的:
陕省我军解放延安!
延安上空国旗飘扬,延安军民欣喜若狂!
一老大爷高兴地说:八路可走啦!
一老大娘拉着胡司令长官宗南先生的手说:俺等了你们十三年啊!
文中的大爷大娘即或不是记者捏造,大约也只能代表个别被减了租息的老地主或老地主婆们的意见吧?
假如正史靠不住,那么野史吧?
也许是“二律背反”罢,野史虽然相对自由一些,不过囿于作者的学识经历,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更多一些,因而就更加难免以偏概全、以讹传讹了。比如雍正篡位,野史记载他把遗诏中的“传位十四子”加了一横改作“传位于四子”,我从上中学起就对此深信不疑,后来才知道原来清代的诏书都要用满文的,可见这野史的作者竟连诏书的模样都没见过。再如光绪之死,怎么就那么凑巧死在慈禧的前一天?于是民间众说纷纭,都猜是老佛爷给他下了毒——好在大内中的脉案、药方至今尚存,据现在的医学家们的研究,他的确还是死于结核病的,外人的话哪里靠得住?
凡重要的历史人物,在他的青壮年时期,大都处在历史的漩涡中,哪里能够静下心来写文章?等到他退居了历史的二线之后再来回首往事,多半是年事已高,往事久远,尘封的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泥沙俱下,年轻人尚且眼花缭乱,何况一垂垂老者?于是张冠李戴,郢书燕说,虚虎鱼鲁,种种的笑话就都出来了。
就说义和团吧,按现在说法是属于“伟大的反帝爱国运动”了。50年代后期,天津南开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们从这一立场出发,对当时健在的一批义和团团民做了调查访问,时年八十三岁的三师兄张金才是这样说的:
我村南有个乱葬坑,凡是捉住直眼(教民)就在那里处死。郭村的左锡庆是个直眼,也是四十八村联庄会的会头之一,我们把他爷儿三辈都弄到王家院给杀死了……义和团不杀好人,只要有人保证他们不是直眼而是好人,义和团就不杀他们。光人命我就救了四十多条。有一次,为了救一个妇女(因为她被误为直眼),结果因保此妇女我被刘十九(义和团首领)打了一鞭,但终于把她保了下来。
须知这是为了说明“义和团不杀好人”而记录下来作为证明的,但仍然看得我触目惊心。他一人就救了“40多条”人命,那么被杀死的该有多少呢?就算某人是“直眼”又兼“会头”,难道他家里“爷儿三辈”都该被杀死吗?可见就连当时的大学生们也没有准确地理解这段谈话,否则也许就不会记录下来作为义和团滥杀无辜的证据了。
时过境迁。不仅在史实时,甚至在语言上,也颇有些隔膜了。
80年代,我到外地出差,从报纸上看到我一位朋友的父亲、曾任党政军重要职务的某公去世,便从邮局拍了一份唁电:“出差在外阅报惊悉某公去世,党失心腹,国失爪牙,君失慈父,吾失良师,不胜哀悼……”邮局的小姐死活不肯拍发,一定要我把“心腹爪牙”这四个坏字换掉——她哪里知道这在古代都是好字?“君之心腹国之爪牙”,几乎是对为臣者的最高评价了。类似的例子还很多,比如“难兄难弟”在古代也是难得的赞语,说是兄弟两个都很难得。
不要说古文,就是现代的白话文,如果年代稍远,在人们的理解上也会出现隔膜。有一次我偶尔翻阅北洋史料,读到孙中山致段祺瑞的一封电报,略谓他与段曾有一面之交,“伟人丰采,至今不忘”云云——我当时十分惊讶:中国的“国父”竟称“三一八”惨案的刽子手为“伟人”?后来史料读得多了,才知道当时所谓的“伟人”与现在的含意并不一样:现在的“伟人”几乎特指“伟大领袖”,后来因为反对个人崇拜,“伟人”一词在中国更几乎绝迹——而在民国初年,这“伟人”的含意却不过是“非同寻常之人”的意思,不仅孙、黄、宋常常被人们称作“伟人”,就如一个普通女子,如果有意从政,也常常会被人们不含贬义地称作“女伟人”的。甚至在宋案之后,袁政府还曾指责孙黄等是“伟人造反”,这“伟人”竟连一点褒意也没有了。
罢了罢了,后人的引申发挥靠不住,旁人的所见所闻靠不住,就是本人的亲身亲历,也还要打上许多的折扣——那这历史还怎么研究呢?
于是我终于放弃了成为历史学家或者历史剧作家的幻想,一心一意地还当我的“喜剧作家”。
【零 三】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地写喜剧一直写到凌晨,接着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开始按部就班地起床、漱口、刮脸、洗澡、更衣,穿插着烧水沏茶和整理房间,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我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条理不成作家。
一小时后,我穿着浴衣,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舒适地坐到沙发上——接下来我按惯例打开睡前关闭的寻呼机,查看在我睡眠期间是否有人呼我。
寻呼信息只有一条,却让我吃了一惊:
奶奶于今晨六时五十分病逝于华东医院通知在京亲友速来上海
姑妈
我六岁半时曾被送往上海,在爷爷奶奶身边度过了两年,一年上幼儿园大班,一年上小学一年级。多年以后,当我回首童年的时候,眼前总浮现出各种各样的颜色:六岁半以前在北京生活时是一种苍白的颜色,八岁半以后由上海返回北京时则变为一种血红的颜色,只有在上海的那两年,交织着许多许多灿烂明媚的颜色,这些颜色融到一起,飘然而来,随风而散,最后留给我的只是一种湿润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气息,和一种早春的、小雨中的、青草地上的味道……
在我写的“通俗喜剧”中,一般像我这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旦遇到例如祖母去世这样的噩耗,通常要走出屋外在蒙蒙细雨中徘徊一阵,或者猛然打开窗户让窗外的凉风吹散自己的沉思,最低限度也应该在屋里来回走两圈儿才说得过去——而我现在却依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唇边甚至还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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