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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禅师的厚赠25（第1页）

对于佛教，裴隐的了解并不多，前世家中唯一信教的奶奶，信的也是耶稣。更别说佛教传入中国后，衍生出那么多宗派。

法相宗得益于玄奘这么个高流量的创始人，他好歹还听说过，要是搁别的宗派，说不定他连属于哪个宗教都不晓得。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老和尚到底想要干什么，正如对方所说，自己并不信佛，也不可能皈依佛门，但若只是聊些尘俗的事，那么多香客又为何偏偏找上自己呢？

当然，以上念头更多还是源于裴隐对于这个朝代的本能防范，尤其在经历过数次险些丧命的刺杀之后，他遇到每一个主动的人可能都会在心里先打个嘀咕。他倒不是贪图别人什么，主要还是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少些什么。

而对面这个光秃秃的老和尚眯着小小的眼睛，明明看外表已然行将就木，偏偏神情、语气和眼神都蕴含着勃勃生气。

“施主不必紧张，老衲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拿施主怎么样的。”

义忠禅师的话直指人心，他看出来了裴隐的防备与怀疑，更是毫不介怀地说了出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面对裴隐的疑问，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紧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施主不想知道裴柔女施主究竟问了什么吗？”

老和尚的笑容显得很是亲切，给你一种错觉：只要自己想要，对方就会同意。

裴隐自然想知道，但若是裴柔不愿意说，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姐姐。有些事，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最终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老和尚，而是转向了裴柔。

“小子自然是想知道的，但是……”

目光又转了回来，裴隐全部的注意力放回了义忠禅师身上。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关于裴柔究竟问了什么，老和尚最终也没有说，只是让裴隐再等一等，说完便转身离去。

上方的佛殿雄伟壮观，裴隐第一次觉得原来在寺庙中真的可以达到某种玄之又玄的体验，这是他前世从未有过的。耳畔不知何时传来了诵经声，此时应该还未到做晚课的时间，也不知是哪位僧人的念诵，他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也看不清传出声音的真切方位。

老和尚很快便回来了，手上除了那串佛珠，没有任何东西，不过身后多了两名弟子，手上则端着托盘。

托盘？

裴隐的脑海中冒出了无数的网文桥段和影视剧画面，从曾经的退婚流撒钱，到电视剧中薛平贵在相府倒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只是佛门清修之地，哪怕这个念头再怎么真切，裴隐依旧不敢相信，这违和感实在是太大了。

托盘上的布被掀开，确如他所料，上面是金锭，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拢共也就十块。按照义忠禅师的话，这些钱财是答谢裴隐演出为寺院带来的香客。

裴隐稀里糊涂的得到了大笔钱财，他知道自己很长时间内都不再需要为生计而忙碌了，就算办完宴席还可以花天酒地很久很久。但是，他并不相信老和尚的话，毕竟，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寺院的香客极大地促成了他的演出收益。毕竟，这里并不是随便一座小寺庙，而是大慈恩寺，是唐王朝的官寺，名气在外，并不缺自己这么几场小小的演奏。

“老衲九岁时志愿出家，皈依淄州沼阇梨为师。十三岁时，家师授与《大涅槃经》，相次诵彻四十卷，众皆惊骇，号吾为空门奇童。自回到长安，我便在这大慈恩寺内一心传法，想当年家师慧沼法师就是在这里得窥基法师剃度、受戒。兜兜转转，终于来到长安，可能是忽然感伤，近日以来身子逐渐消瘦。”

义忠禅师的话很长，语气不急不慌，娓娓道来，好似在讲一个故事，事实上也确实在讲故事，是他自己的故事。裴隐听得入神，但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对方这一番话究竟想说些什么。

“好在今日初见施主便感亲切、喜爱，就好像家师在世般。若能多见施主几次，往来交谈，实乃人生之幸。只是不知施主若再次前来，可否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子闲聊一二？”

话到最后，裴隐总算知道对方意欲何为。面对这等请求，裴隐是万万不敢拒绝的，只得答应下来，暗叹自己命苦，哪怕不用演奏依然得来寺院。说是自己可以闲来时往来一二，但他若真是一年到头就来那么一次，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不给这位得道高僧面子了吗？

可能是因为裴隐爽快的同意，老和尚显得十分高兴，临走之前最后又递给了裴隐一本《解深密经》。

拿着这本佛经，裴隐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再次看向寺院四周，开口询问对方，“敢问禅师，小子方才等待时，隐约听见有诵经之声，不知所诵何经？”但义忠禅师的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施主说笑了，这并非晚课时分，且寺内亦无人大声诵经。若不是施主听觉敏锐，异于常人，那便是施主听错了。”

听着这句回复，裴隐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掏了掏自己耳朵，又望了望四周，还是不太确定地同意了对方的说法。只是依旧不放心地回了下头，那一刻仿若福至心灵一般，一段话如诵经般出现在他的脑海，明明未曾见过的僧侣，形象却越发清晰，木鱼声声响。

裴隐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身风一般地冲进寺庙，追上了还未走远的义忠禅师。

“略称遍计所执、计所执、所执性。凡夫于妄情上，遍计依他起性之法，乃产生‘实有我、实有法’之妄执性……”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询问这段话出自那本经文。对面的义忠禅师却笑了，那笑容如和煦春风，开口也是一段佛经。

“略称遍计所执、计所执、所执性。凡夫于妄情上，遍计依他起性之法，乃产生‘实有我、实有法’之妄执性。由此一妄执性所现之相，仅能存于妄情中，而不存于实理之中，故称‘情有理无’之法、‘体性都无’之法。此种分别计度之妄执性乃周遍于一切境者，故以‘遍计’称之。”

看着裴隐的眼神，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指着对方手上的那本佛经，神情和善温暖却也严肃认真，“施主，这段经文正是出自这部经书，《解深密经》。”

晋昌坊的街道上，裴柔跟裴隐诉说着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一切。

“多亏公主上次带来的那两个婢女，我呆在家里也轻松了许多。”

“说起来，要多多感谢那位薛郎君才是，要不是他，这么大个宅子我也收拾不过来。尤其有了那些新添置、摆放的物件后，那些屋子看起来确实好看多了。”

“还有那几棵树，薛郎君也说过几日会送几株过来，可以直接栽种的。到时候，后院里也不会那么荒凉、疏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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