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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夷则其一
&esp;&esp;记忆开始的时候,他徒手劈开了一个窖藏的冰西瓜。
&esp;&esp;他知道,自己对白瑟的暗恋已经持续了三年,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
&esp;&esp;三个人坐在外廊上吹夜风,白瑟没有吃西瓜,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太凉了,你们吃吧。
&esp;&esp;月光清澈,师徒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杜珏只挖了两口西瓜,就一个人走了。
&esp;&esp;白瑟刚刚批评了杜珏。
&esp;&esp;起因是,杜珏和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没有经过宗主允许,先是逃课,然后擅自帮人捉鬼,激怒了鬼却没能制服,导致委托人一家被厉鬼上身,全部暴毙。惹了麻烦最终还得宗主出面解决,让萧宗主非常难堪。
&esp;&esp;当时,白瑟让杜珏一个人跪在广间,从黄昏到天黑,天空从红变成蓝紫再到黑。白瑟就一直盯着杜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直到天黑透,他才伸手示意常曳把蜡烛点亮。
&esp;&esp;我时常会羡慕你们,年轻时有大把时间挥霍。我自小有气喘,九岁时险些死了,父亲狠下心来送我入琴宗修炼,希望我能习得长生之术,再无病体。
&esp;&esp;白瑟突然说话,吓得杜珏一个激灵。他惊愕地看着白瑟,转而又别过头,眼神里全都是恨。
&esp;&esp;常曳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esp;&esp;我父亲误以为琴宗弟子都是些修仙成道之人,来了才知道,只是些弹琴唤灵的。白瑟随意散座在坐垫上,八年了,常曳的琴技远超杜珏。自己的斤两,想必你们自己清楚。
&esp;&esp;你并无天赋,可我不愿在你年幼时说这些话。前几年,你逃课,常常不在师门,外出从不对我说明去向。我想你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可你游手好闲一事无成。
&esp;&esp;我常想,我定是活不久的。若是能有你这样的身体,有像你这样充足的时间,不必以药物续命,我还能有另一番作为。可你毫不珍惜,无端地、肆意地消耗你的时间,浪费你的生命。
&esp;&esp;不需要就给我!把你的时间,你的身体,你的生命分给我。白瑟紧紧捏着椅子的扶手,指着杜珏的眉心,这些东西放在你身上都是浪费!
&esp;&esp;常曳的脑袋里,像是猛然被刺进一根针,他的脖颈和脊背也跟着疼起来。灯点完最后一盏,他站在广间最后,一步也挪不动了。
&esp;&esp;他从来没听过白瑟说出这样的狠话。
&esp;&esp;仔细想想吧。白瑟望着杜珏,食指向上一抬,不必跪了。常曳,去把窖里的西瓜拿出来,你俩分着吃了吧,过了这一阵子,西瓜就不甜了。
&esp;&esp;杜珏恨恨地站起来,两腿早就跪得发麻,但他还是十分倔强,扶着墙壁,硬是从三楼挪到一楼。
&esp;&esp;琴宗罚人的准则是,徒弟犯了错,那都是师父没管好。
&esp;&esp;当日事情一出,不光是杜珏被拉到秋荼堂挨了一顿棍棒,还被夹了手指。白瑟被罚在秋荼堂跪一整夜。
&esp;&esp;杜珏并没有罚跪,拖着一身伤艰难地走回来,常曳给他涂药包扎,你干嘛管闲事。
&esp;&esp;为何不管,琴宗弟子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我行正义之事,难道还有错了?杜珏十分倔强。
&esp;&esp;可你没能除妖,反倒害了别人啊。常曳无奈地摇摇头,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师尊。
&esp;&esp;你说我害了师尊吗?!凭什么你接了委托,他就愿意陪着你去?我就不行?他从来没问过我,我出去了他也没关心过我!杜珏反倒怒了,一把将柜子上的药罐子全部拍到地上。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哭是笑,嘴角奋力扯着,脸颊也在抽搐,眼睛里却装满了愤怒,看你的师尊去吧!你才是他的徒弟,我算个屁。
&esp;&esp;常曳无奈,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被杜珏一通回怼,何必自讨没趣。
&esp;&esp;秋荼堂里十分阴冷,漆黑一片没有任何门窗,里面却阴森森总有凉风。地面是黑砖,走进去,就是穿着鞋都觉得脚底冰凉。
&esp;&esp;白瑟一个人跪在堂前,夏天,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色纱衣,头发软绵绵地顺在背后,一条黑色发带垂在腰际。半透明的广袖和衣摆拖在地面上,像一滩融化了的冰水。他贴身穿着的白色中衣紧凑地勾勒他精瘦的身体,只看背影,显得有些无助。
&esp;&esp;屋子里还坐着另外两个人,他们相对坐在案边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吃着花生,玩色子。
&esp;&esp;哟,这不是常师弟吗?一看到常曳进来,他们冷笑一声,怎么着,来看师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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