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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先钎一行回到崇明岛前,有了海军都督府的钧令,江南厂里已经不惜血本,调派了更多的工匠过来施工,原有舰体的设施已经基本上拆除完,边上还挖了个巨大的水坑。
等江南厂苗总、包总和烈阳舰六人众返回后,召开了烈阳舰改造指挥部第二次全体成员会议,参会的还是那些人,只不过定的调子不一样了,要大干、快干、加油干,厂里要支持、配合、抓紧。一番空话之后,相关人等留了下来,重新修改改造计划。
半个月后,小火轮把只剩空壳和轮机的烈阳舰顶到泊位边上新挖的船坞里,垫上枕木,外口合堰,电力水龙昼夜不停的向外抽水,不过数日,烈阳舰就像一条上岸的咸鱼一样,水线以下的深红色防锈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像一个黑皮壮汉被脱光了衣服,只剩一个红裤衩,四仰八叉的躺在干水坑里。
紧接着,烈阳舰边上搭上了密密麻麻的脚手架,水线装甲和火控台还没到,先按照计划开始舰上改造工作。
穹甲更换完后,逐层铆接指挥台,并开始安装舰首舰尾的火炮,先是安装新式的蒸汽旋转底座,然后两门主炮分开吊装,高耸的吊机、巨大的火炮、刺耳的哨声,象蚂蚁一样在底下奔走的安装工匠,无不彰显着大明的工业实力。
每每重大设施吊装时,邵舰带着舰上军官,站在指挥部的楼顶上,看着吊机一点一点移动,在朱先钎眼里的黑皮红裤衩壮汉,在他看来就象看着初恋情人在化妆,此时的邵舰目光迷离,心潮澎湃、神色激动、语气温柔,一旦吊机偶有晃动,邵舰无不紧紧抓着须臾不离的黑皮公文包,生怕吊机惊扰了自己的黑皮梦中情人。
10月中旬,舰体上设施和装甲、火炮基本安装完毕,期间,舰上军官和士官们分批休假,朱先钎又回了趟京师,顺便回程时押送火控台一并返回。
10月底,从徐州运送过来的水线装甲,也转运到码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工匠们在用蒸汽动力的装置,将大明最新式的钢面渗碳装甲,用铆钉一块一块装在舷侧,充满了怪异的蒸汽朋克风。
11月中旬,火控台安装完毕,放置在烈阳舰最高一层的指挥台上,现在已经不叫指挥台了,改称舰桥,在火控舰桥内,军官团团围住这怪异的火控台,说是火控台,称呼其为铁桌台也不差,上面安装着由各种转轴、单车链条和各种造型怪异的独立装置组合在一起,中间有一个圆形黄铜制造的精细齿轮装器物,圆盘上有三根可移动和旋转的金属杆,顶部垂下若干传声筒,边上同样装有若干传声筒和最新式的有线德律风,按照装备司直属的海兵技术装备设计所来的白斯文高工的说法,需要7人同时作业才能运转起来,可指挥火炮在五千米左右距离,指挥发动炮击。
原理就是当两艘战舰沿着稳定的航向以恒定的速度航行时,两艘战舰间速度矢量的变化率并不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同时参照烈阳射击术,将测距仪获取的目标舰的大概方位、距离、航向输入进去,加上本舰的航向、航速,以及本舰的纵向、横向摇摆率,还有观测得到的风力、风向等数据,这就需要四个人同时操作。
最核心的内容就在中间圆形的器物上,称作523年型试作舰炮标示器,其较粗大的金属横条代表本舰,而较小的横条代表目标舰。使用时,将代表目标的目标横条指向目标舰的航向,其上的销钉则指示本舰和目标舰的航速。计算器圆形盘面上刻满了条纹方格,盘面本身可以转动,如此其上的第三根横条可用于指示本舰到目标的视线。根据观测到目标舰的距离变化率和左右偏差量,在计算器上将目标横条指向转盘上合适的距离变化率和偏差位置处,后面步骤需要三个人同时工作,最终输出得到火炮射击诸元。
与朱先钎的人工计算相比,最大好处是减少了人工计算量,降低了人工误差,首次观测以后,如果目标舰航向不变,就可以根据弹着点不断修正得到准确位置,不需要频繁的进行全程计算,即可引导舰炮形成跨射,进而全速射击,直至命中目标。
一通介绍下来,白斯文白老爷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心人想插空问上一两句,看到白老爷子一副这都不懂的神态,顿时又缩回去了,等介绍到后面,什么直角坐标、斜角坐标时,众人更加听不懂了,看白老爷子的眼神犹如天人,顿时只有崇拜的份了,这矢量变化、这坐标系,通通见鬼去吧,舰上大好男儿,平日里舞刀弄枪,谁耐烦像个娘们拈针刺绣一样操作,只要舰上有人会用就行,就像炮手精通打炮步骤,谁知道这火炮工作原理。
大家顿时兴致缺缺,部分人碍于面子,假装倾听,偶尔面带微笑、间或轻轻点头、时而抚掌称善,实际上早就神游九天外,还有的实在不耐烦这个原理、那个技术,偷偷溜出去看顶上的测距仪去也。
只有朱先钎,恍如回到前世的高等数学课堂,满眼小星星的听着白老爷子介绍,听到情深时,不时还要插嘴讨论几句,夹杂着笛卡尔坐标系变化、垂直于射击线的横向变化率分量,一老一少谈的甚是入港。
等知道朱先钎是烈阳射击术的主要发明人之一时,白老爷子放下架子,连声邀请朱先钎到海兵技术装备设计所任职,让朱先钎哭笑不得。
11月底,烈阳舰完成全舰改装,厂里的油漆工匠们和舰上油漆海兵一道,先将舰底的附着物挂除干净,然后又将舰身重新涂装一遍,水线以下是赭红色的防锈漆,全舰水线以上仍然是纯黑涂装,白色的烈阳两字,位舰首两侧,分外显眼,在包总和邵舰的共同发令下,工匠们扒开干船坞围堰,江水迅疾涌入,不到半个时辰,烈阳舰又重新变成一身黑色制服、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帝国战将,惬意的漂浮在水面上,舰上官兵,一起欢呼,庆祝烈阳舰重新回归。
12月上旬,在经过两次适应性航行和海上舰炮射击校验后,圆满通过海军都督府重新入列考核,准备择日返回海州镇守府。
注:本文中出现的海鲨型火控台,参考了历史上德国皇家海军paschen中校于1905年发明的舰上EUSV标示器,能根据目标舰的相对位置,评估出目标舰的航向和速度的偏差数据,还可将本舰速度、风向和横纵摇摆等数据修正到火炮射击诸元中,比起英国皇家海军约翰·索马里兹·德梅里克上尉发明的德梅里克火控计算器算是更进一步,此处因为朱先钎缘故,提前出现在这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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