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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一边生闷气的小花子,听到江树向他发问后,那气像是一下就散了。
整个人都摆出了一副聆听的状态。
不过当他听清楚江树的问题后,他沉默了半晌,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失落。
“去年鬼子进了我们村,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那个时候我娘刚好从山上回来,打了些野菜,然后还给我摘了朵小黄花。”
说到这的时候,小花子还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那朵小黄花的形状。
江树很认真的在听着小花子说着这个故事。
其实故事说到一半,后边的结局,他就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
“娘刚到家,家里刚被锁上的大门就被那帮杂种用枪托砸,用脚踢,娘帮我把所有野菜,都藏到了一个小瓦缸里头,然后把那朵小黄花放在我怀里,她让我乖乖的在角落里睡一觉,睡醒她就回来了,然后,然后...”
说到最后,小花子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双眼已然泛着泪花,拳头紧紧握着,有种遏制不住的愤怒,在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里克制着。
“然后她就自己出去了,对吧?”
江树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将这个故事的结局给补上。
原本被怒气充斥着的小花子,在听到江树的话后,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显然小花子也没想到,江树居然能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尾。
察觉到小花子的视线,江树只是惨然一笑,他默默的抬头,也学着这个少年的模样,看着天上的星星。
并不是他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像这样的事情,曾经在这个国家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
这种耻辱,是用尽一生都无法忘怀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同步注视着天上的星星。
直到小花子的情绪缓和的差不多了,他声音略带些许哽咽,才继续说道:“我信了娘的话,睡了一觉,可直到我醒来后,能听到的,只有村子里的哭喊声。
娘没有回来,我很想推开门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138营里的叔叔,就先我一步推开了门。
他们告诉我,娘再也回不来了,他们把遇害的父老乡亲,都埋在了村子后边的大树底下。
他们把身上多出的粮食都分给了我,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我抓住了其中一个叔叔的手,我说我也想跟他们走,我要替娘报仇,替村子里所有的人报仇。
可他们却说我年纪太小了,后边是我一路哭一路求,我才终于被营长给收了下来,娘给我的那朵小黄花我一直放在身上,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我小花子了。”
小花子的语气趋于平静,但江树却好像看到了,那天小花子想报仇的决心。
恐怕正是这种决心,才让这个小少年一路坚挺到了现在。
“那朵小黄花,我能看看吗?”
听到小花子说他一直把小黄花放在身上,江树突然很想看看,这个独属于眼前这个少年的念想。
只是小花子却失神的摇摇头:“小黄花枯萎好久了,已经没有了。”
江树张了张嘴,想要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但接下来,小花子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道笑容,他展望着四周早已被战火扫平的土地,用着坚定的语气开口道:
“只是我相信,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会到处都是小黄花。”
看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自信在小花子身上乍现,那坚毅的面庞反复的深深刻在了江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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