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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海棠无香（第1页）

陈蒨走后，韩子高继续整理东西，收拾停当之后，闲来无事唤来黄苍，在大殿里逗它来回地衔藤球，这大殿比领军府的房子宽敞多了，就是陈蒨不在，感觉空荡荡的，眼前莫名浮现那颗朱砂美痣，还晃啊晃啊，韩子高赶紧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自从陈蒨给了公主那个偏方，公主的咳疾便开始好转，待到西讨王琳时，听说公主已经痊癒，只是陈蒨给的是什么偏方，治好了公主的心病，陈蒨就是不肯告诉自己，说是秘密。

这期间，他跟着陈蒨探望公主有七八回，每次都是隔着珠帘说话，皇家的规矩就是大，兄妹见面也要隔着帘子，只能看到公主窈窕的身影，听见她温柔的声音。

公主喜欢制香，有一次去探望公主，公主正在炼蜜，满殿弥漫着蜂蜜的香甜。

陈蒨拉着韩子高在珠帘外坐下，对韩子高道：“阿妹制香和琴技皆是一绝，这炼蜜看似简单，其实极难掌控，比方说，火大了蜜会焦，火小了蜜的温度不够，还有蜜炼得老嫩程度也有讲究，与香料粉末的粗细和季节气候要相适宜，揉和炼蜜和香料粉末的比例和力度也很讲究，搓出来的香丸要干湿正好，干了，薰起来烟会多，湿了，香味不能充分散发……”

韩子高听得云里雾里，突然冒出一句：“香丸能吃吗？”

只听帘内“噗哧”一声，公主咯咯直笑，殿内的宫人们也都掩袖偷笑。

“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吃，好吗？”陈蒨恨铁不成钢：“暴殄天物，亵渎风雅，跟了我这么久了，又不是没用过香，还说傻话。”

“公主炼的蜜实在是太香甜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殿下还当真了。”韩子高道。

临别时，公主送给陈蒨一盒都梁香，送给韩子高一盒海棠香。

回到门下省，韩子高打开陶盒盒盖，里面装有十颗香丸，凑近闻了闻，这香味不似都梁的清幽，不似苏合的醒脑，不似郁金的扑鼻，不似百和的繁复，一种简单又纯粹的花香，浓淡正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熟悉桅子、桂、梅、兰、奈的香味，从来没注意海棠花的香味，只注意到它花开时灿烂如霞。

陈蒨伸手从韩子高的手里抢走香盒，闻了一下，笑道：“阿妹最喜欢的花就是海棠，只是遗憾海棠无香，曾说要给海棠配上香味就圆满了，她还真这么做了，嗯，味道还行吧！”

“海棠没有香味？”韩子高愣住了。

“怎么？你不知道？”陈蒨道：“难道山阴只有桂花，没有海棠？”

“有，可我从来不注意什么花香，我又不是女子。”韩子高道。

“谁说男子不爱花香，说起来还有个典故。”陈蒨道：“知道金谷园吗？”

“这个我知道，金谷园是石崇在洛阳建造的一座花园。”韩子高说。

“嗯，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陈蒨道：“金谷园里种的最多的花就是海棠，因为石崇酷爱海棠，他曾经对盛开的海棠叹曰‘汝若能香，当以金屋贮汝’。”

“呵呵，无聊，像你们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就会闲得没事干，喜欢无病呻吟、伤春悲秋。”韩子高不屑地一笑。

“你啊，不懂风雅！”陈蒨道：“知道阿妹送你这香的用意吗？”

“什么用意？”韩子高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喜欢的香当然是送给喜欢的人了，哈哈哈——”陈蒨大笑。

韩子高心想那又怎样，就算公主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公主，可是门第悬殊太大，自己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那盒香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的最深处，从来也不敢用。

公主喜欢弹琴，琴声泠泠铮铮，像清风吹过松林，古朴优雅。陈蒨说公主曾在秘阁校正古今琴谱、修补残曲，有百首之多，可称华夏正音。第一次听公主弹琴时，陈蒨取笑公主是在对牛弹琴，公主却说“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

礼乐射御书数，古之士人要求六艺具备，自已射御纯熟，礼书数三艺也都有涉猎，唯独对乐器音律一窍不通，才被陈蒨取笑是牛，虽然公主引用陶公的话遮掩过去，但在公主眼里，自己一定是粗鲁武夫不懂风雅吧！

那次回来后，韩子高从街市上购了一张琴和琴谱，信心满怀地抱回来，结果翻开琴谱，发现竟一个字也不认得，如同天书，正懊恼着，陈蒨不知何时站在背后，哈哈大笑道：“想跟公主琴瑟和鸣，何不直说，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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