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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我没想好9（第1页）

仲琨将碗碟筷勺一一摆好，又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方道：“既然已夸下口要将主君医好，将养照料主君的身体也算职责之一，倒并不是故意要与内侍抢活。”

岩夙夹起糕饼咬上一口，甜中略带点酸的口感令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念道：“你多做点他们应该高兴才是，换我要是有人分担，我可乐得清闲呢。”

仲琨拿过一只空杯，从袖中摸出药瓶，倒了颗浅黄色的药丸到杯里，用热水化开，端在手心等温度凉下去些才递给岩夙，道：“近日看主君气色越发红润，想来是药已见效。待再过半个月巩固巩固，就可以换新方子了。”

“都听仲兄安排。”岩夙接过杯子将药汤一饮而尽，他很喜欢最近这味药，没之前的苦不说，喝完口腔里还会残留一丝馥郁的清甜，像是梨花香。

仲琨捻开折扇摇了摇，望着远处的湖泊看了会儿，忽然道：“主君似乎不怎么外出？”

岩夙没听明白，反问道：“我此刻不就在外面？”

仲琨摇扇一笑，道：“不，在下是指离开异界疆域，譬如出去巡游，狩猎，赏玩风光，诸如此类。”

“这个啊，”岩夙放下筷碟：“魔都附近山川风貌都还算青秀，仲兄来的时间不长，或许不太了解。”

仲琨道：“可有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比如人界？”

魔族一向四处太平，平日里无需岩夙分神太多时间管束公务，因此闲暇时间尤其多，是个自在的君王。岩夙看了看对方，道：“该不是仲兄在我这儿呆腻了，想……”

“非也，”仲琨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只是外间大好风光，不想叫主君错过。若主君没有旁的安排，不如由在下相陪，咱们到人界走上几日，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换个环境，对病情亦有好处。”

去也行，不去也行，正如他所说，自己是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岩夙点点头，欣然应下。

说是出游，倒没做特别的准备，两人像平常人一样驾着马车，路过好看的风景就停下，见到好玩的风物就驻足，有时碰到饭菜口味吃不来，仲琨还会借锅借灶，找个酒楼后厨亲自上阵，拿最短的时间给岩夙变一桌合他心意的佳肴。

岩夙吃得津津有味，咬着筷子忍不住叹道：“唉，我好像被仲兄养刁胃口了。”

仲琨则在一旁摇扇浅笑：“那日后我多做些。”

两人一路从水乡小镇走到黄沙戈壁，又从戈壁绿洲走到茫茫大漠，最后来到一处冰天雪地的深山小镇，这里常年大雪封山，玉秀的雪峰矗立在天池尽头，天上素雪纷飞，人间已至白头。

岩夙对着掌心哈了口气，轻跺脚道：“有点冷，这里比魔都冷。”

仲琨闻声，当下变了件狐毛领的大氅披到他肩上：“说是只出门几日，不想一走竟走了月余。主君可是想回去了？”

岩夙诚实摇头：“多好的雪域风光，我可还没看够。”说着突然转过脸望向仲琨：“真让仲兄说着了，外面的天是比魔都的更高，也更广。”

仲琨正在系那件大氅衣领上的两根绳绊，不防对方突然回头，两张脸庞蓦地近在咫尺，夹着北风飞雪的温热呼吸在两人间穿梭，微微的暖，带一点几不可察的痒。

岩夙是有些茫然的，对眼下这样一种对视的状态。但很快，他又自行解了这种茫然，冲仲琨弯眉一笑，道：“这样的小事还让仲兄代劳，我真算个废人了。”

仲琨一怔，很快也跟着笑起来，撤下手，将绳绊递到岩夙手中。

身后传来柴扉的“嘎吱”声，一个老者站在院里冲这边喊：“两位郎君，菜饭都备好啦，快进来用吧，一会儿该凉了。”

他们借宿在深山一处农户家，祖孙三代守着三间院落，平时靠种地打猎为生，一到大雪封山的冬季就基本不出门了。

牙牙学语的小孙子被老人儿媳抱在怀里喂饭，小

东西一双滴溜溜圆的黑眼珠满桌转着看，大概是少有陌生人来家，奶娃娃一直盯着岩夙不错眼的打量。后来岩夙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垂在桌下的手拈了个诀，变出一只巴掌大的布老虎，对着小孩晃了晃，模仿两三岁的童声问：“喜不喜欢？”

那孩子看到这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就眼前一亮，说着要伸手去够。岩夙把布娃娃递过去，老人儿媳抱着孩子羞赧道谢：“孩子太小还不懂事，谢过公子了。”

“不客气。”岩夙目光全落在娃娃身上，眼睛里都盛着笑，两人互逗得开心，奶娃娃抓着小老虎玩，却忽然对岩夙歪歪扭扭吐出两个字来：“爹、爹。”

满桌人面面相觑，紧接着老人一家几口全偏头哈哈笑起来，岩夙被这一声“爹”叫得红了脸，耳垂都烫红了。一旁仲琨捻开扇子在他耳边轻扇了扇，用只他二人可闻的声音打趣道：“主君何时在外头养了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听出他不怀好意的揶揄，岩夙眼风一瞥，嘴上那点尴尬的笑劲还没落下，下意识赌气般的以腹语回道：“怎么你不知道么，那天不是我们一起的？”

仲琨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转过去继续吃饭。

晚间气温骤降，因山里少有外客来，老农将平日充当柴房的屋子收拾出来，但没有多余的床，只能在地上铺满厚厚的稻草，又垫了两床厚褥子，另添一只火盆通宵烧着，房间里倒也不那么冷了。

一开始老农要把主屋让给客人，他和老伴睡柴房，但岩夙不肯，本来就是鸠占鹊巢，哪还能让他们老两口睡草席子。最终老农拗不过，只得笑呵呵的回了屋。

岩夙脱下外袍，正在除靴子，抬眸见仲琨用一种实难言喻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哑声一笑，道：“仲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仲琨回神，咳了一声，转过脸去看向别处道：“在下毕竟是仆从，怎可与主君同寝一榻。不如我变一张床来，或者两张，被子褥子也都添……”

“太麻烦了，”岩夙边脱鞋边往茅草铺那边踮脚挪过去，脸上却是笑着说话：“都要睡了，寻那个麻烦做什么。再说万一主家半夜起来怕我们睡不好，过来推门一看——呀，哪里来的床？我们怎么解释。”

倒……倒也有道理。

既然做主君的都不介意，仲琨自然也放开了，脱衣除靴，两人一左一右躺进了茅草窝。

房门口通红的火盆不熄不灭地燃烧着，屋子里温度渐渐拔高，但被窝还是有点冷，不知是不是大雪天晒不到太阳的缘故，棉絮里贮着水汽，这会儿人一钻进来，贴着皮肤的地方总有种湿哒哒的感觉。

岩夙把手脚伸出被子，果然外面比里面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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