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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1页）

孙卓走进足道中心，迎宾问他有没有相熟的按摩师，他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大厅向包间走去。当他站在写着105的包间门外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门口的鞋架，上面只摆着两双拖鞋，男女各一双，说明包间里没有客人。

孙卓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好一会，换好鞋抬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包间里的女人转身回头，职业的微笑还没有挂上嘴角，便发现进门的人是孙卓，然后便一副楚楚可人的摸样走到了孙卓跟前。

何美丽：孙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孙卓没有说话，只是呆愣愣地坐在按摩床上默不作声。

何美丽：孙大哥，你饿了吗？我给你煮碗面。

说罢起身从桌下拿出一个快烧电热炉，加满了开水，没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地面就摆在了孙卓面前，是一碗极为普通的白水煮面。孙卓想这可能是何美丽每天聊以度日的餐饭，想起他给徐晚煮的面，鸡蛋合着切成丁的青菜、西红柿、火腿、木耳打成卤，放入胡椒粉和酱油，不能太油不能太咸，浇在软烂的面上，每次做给徐晚她都能吃一整碗。这么多年来徐晚的嘴已经被他养刁了，面馆的面她从入不了她的眼。

但徐晚似乎连面前这种最简单的面都不曾为他煮过。除非他不在家，否则徐晚是不进厨房的，她受不了油烟味粘在她的身上。

似乎是真的饿了，孙卓拿起面前这碗面，寡淡的味道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一口一口的将它们全部吃完。

何美丽拿过孙卓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半跪在孙卓面前，像是倾诉又像是低喃：孙大哥，你多久没来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孙卓抬头看了看何美丽，他清楚，何美丽没有徐晚的容貌，没有徐晚的气质，没有徐晚内在的涵养和学识，她任何一点都比不了徐晚，但是就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何美丽硬生生地插进了他和徐晚坚不可摧的婚姻。是低到尘埃的仰视和崇拜？还是无怨无悔的奔赴和等待？

何美丽握着孙卓的手问：孙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留在这吗？我之所以还留在这就是为了等你，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只能在这等，哪怕你只是偶尔想起我，只是偶尔来看看我，我也愿意在这个泥潭一样的地方一直等下去。

孙卓：美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何美丽：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然后何美丽站起身扑到孙卓的怀里，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然后何美丽火热的唇便吻在了孙卓的唇上。

孙卓一夜没有回家，手机一直关机。徐晚不敢揣测孙卓的去向，孙卓会去找她吗？她不敢想象此刻孙卓是否就坐在那个幽暗的房间里，是否和那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倾诉着心中的苦闷，更或者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昨天所有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徐晚的预料，她不过是想要为小禾谋划一个出路，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孝年会如此放浪形骸，以至于她对孙卓无从辩解。现在孙卓不知所踪或许这只是个开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可预测，徐晚只希望孙卓不要发生意外，更不要让何美丽一语成谶。

一整夜徐晚了无睡意。早上，徐晚去早餐店买早餐回来叫小禾起床时，孙卓回来了。孙卓看到徐晚什么也没说，徐晚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吃饭吧。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小禾似乎也察觉了家里气氛不对，快速的吃完了早饭，背起书包逃也似的走了。屋里只剩了孙卓和徐晚两个人，徐晚要起身收拾碗筷，却被孙卓拉住了手，欲言却又沉默。徐晚起身去收拾碗筷，孙卓抢先一步接过徐晚手里的碗盘：我来吧。

徐晚顺势交给孙卓，便回房换了衣服，准备上班，刚到门口，听见孙卓问：小晚，今天我去市场买你爱吃的鲈鱼，晚上回来吃饭吧。

徐晚很想问，你昨晚去哪了？但她只是换好了鞋子，出了门。

徐晚走了，孙卓放下手里的碗筷，茫然地坐在餐桌前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任何美丽如何纠缠他都可以不为所动，然后回到原来的日子。但是一切都不可逆转地发生了，命运的齿轮带着他走向了一条不知归途的路。

早上孙卓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转身抱住侧卧身边的人，但是一瞬间孙卓便清醒的认识到，旁边的人并不是他多年来深爱的妻子。身边的人也同样抱住了孙卓，羞赧地说了声：孙大哥，你醒啦。

孙卓被惊得一直向后退，然后便从狭窄的床上掉了下去，手忙脚乱地拽住了被子，堪堪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而床上的女人则裸露了大半的身体。

何美丽起身穿好衣服，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孙卓一个人。孙卓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颓废地坐在床上。看着凌乱而污秽的按摩床，床单上一点点的殷红不断地敲打着孙卓的神经，孙卓懊悔地拽着头发，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从原来何美丽的一厢情愿，到现在追悔莫及。孙卓痛恨自己的一夜放纵，他不爱何美丽，甚至连好感都谈不上，但又说不清为什么受了何美丽的蛊惑，以至到如今回不了头。

孙卓就这样在懊悔的情绪里反复煎熬，正当孙卓起身想走，何美丽推门走了进来。何美丽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早点，对孙卓说：孙大哥，你还要上班，吃点早餐就走吧。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看着何美丽平静的脸，好像是说着一件和她毫无关系事情。孙卓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该安慰。

孙卓：美丽，对不起，我昨天本来只是想来找你说说话，我不知道怎么了，我......

孙卓已经词穷到语无伦次。

何美丽：孙大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如果说我注定要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我很庆幸我的第一次给了你。真的，我不后悔。

何美丽的话仍回荡在孙卓的耳畔，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给了孙卓无比沉重的打击。第一次，何美丽和自己是第一次，那么自己能够坦然地弃她于不顾而毫不愧疚吗？显然自己做不到，既然不能那么又该怎样结束这段不在自己预期里的孽缘呢？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孙卓只当何美丽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个随时可以暂停的录音机，因为何美丽从来都是默默的听不予评判，以至于在孙卓的意识里已经忘了何美丽其实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五荤三厌的人，也有着人与生俱来的欲望和本能，而这种欲望和本能诱惑着孙卓一步一步走进何美丽编织的牢笼无法自拔。事到如今孙卓束手无策，只能希望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扩散蔓延，让这段日子就此尘封在何美丽的记忆里，永远不再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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