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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忽然踩了一张字条。
那人狐疑地将其贴在眼前,拇指缓慢下挪,借着幽暗混沌的月光一字字看去。
&ldo;明日卯时,杜大夫于西街……&rdo;神情微变,所念之声渐渐消失,他索性将字条上的字一口气看完!
一种近乎扭曲的神情悄然浮现于他的脸上,随即快速将字条折起开始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便匆匆返回房中将大门紧闭。
躲在角落里的黑影这才出来,一转脸,见另一人恰从其他方向返回,两人点头示意,随即又晃入黑夜,分别前往其他地方去了。
……
次日,天尚未亮起,浅幽的光照在了戴鹏正卧房案几上。烛台上的蜡已快燃尽,融化的蜡如凝住的水般,慵懒地躺在底座上。
最后一丝火光熄灭了,白烟袅袅而上,衬出趴在案上小憩的疲惫面容。
外面多了一些扰人的骚动声。
戴鹏正眉心蹙动了一下,缓而慢地从书上将头撑起,明显粗糙的指用力按压了几下鼻梁。
他长长吐了一口粗重的气息,大手抚平被压得褶皱的医书。
书页尚未平整,陈县尉忽然推门而入,&ldo;戴公,出事,出大事了!&rdo;
戴鹏正没抬头,仍旧在顺着书页,&ldo;吵吵嚷嚷的作甚,天塌不下来。&rdo;
陈县尉袖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转步子来到戴鹏正身边,说道:&ldo;不,戴公,这回塌了,真要塌了!&rdo;
戴鹏正手上一顿,&ldo;什么意思?&rdo;
陈县尉将一个瓷瓶掏出,&ldo;戴公,您先看,这个是不是杜大夫的药!&rdo;
戴鹏正见了瓷瓶,迅速拿过来反复查看,里面是空的,但明显装过什么,于是又打开塞子闻了闻。
戴鹏正脸色突然一变,&ldo;腾&rdo;一下起身喊道:&ldo;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rdo;
&ldo;现在这个……很多人都已经拿到了。&rdo;陈县尉面露仓惶与烦躁,&ldo;就在不久之前,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是杜大夫要发县里最值钱的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县民,十几个地方的人都大打出手,说是谁偷了谁的药什么的,总之外边已经乱成一片了,我这也是刚调了人去平息,就是地点十分分散,不知何时才能止住。&rdo;
&ldo;杜大夫?&rdo;戴鹏正将眉心锁成川字,如何也相信不了这个说辞,遂从案几旁绕开,&ldo;你立刻带上人随我去一趟医馆,先去杜大夫那里问问情况在说!&rdo;
陈县尉应声,转身刚要离开,却被戴鹏正一句&ldo;且慢&rdo;打断。
戴鹏正站在那里思索什么,眸子一眯,道:&ldo;先去西房看一眼。&rdo;
不久,陈县尉与戴鹏正都来了西房,但没有进去周旋,而是在房外远远看了一眼。且见姓唐的客在案几前盘点一些精细的货物,一点没有风吹草动的样子。如此,戴鹏正稍稍安心,回身对陈县尉道:&ldo;去医馆!&rdo;
第70章暗渡
戴鹏正从县衙出来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乱得似乎是在发生一场遍及全县的暴动。平时连多走一步路都不愿意的县民们,今日像是疯了一样在大街上跑着,地上随处可见掉落的草鞋、衣帽。一片狼藉。
正跑着的县民几乎半点关注也没留给堂堂县令戴鹏正,不仅堂而皇之地从他面前跑过,甚至还重重撞到了这位年近半百的朝廷官员。
戴鹏正本就不像年轻人那般灵活,几个踉跄,差点摔倒地上,幸好陈县尉眼疾手快接了一下,才避免了狼狈的一幕。
&ldo;这些人都疯了吗?!&rdo;戴鹏正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甩开陈县尉搀扶的手,连轿子也不做了,自己艰难地爬上马,亲自朝着医馆赶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会是吵闹的中心地的医馆,此刻却僻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杜一溪独坐案前,像是早知道戴鹏正回来一样,头也没抬,只一抬手,屏退了周围的人。
戴鹏正来到案前,匆匆将拿到的药瓶搁在了案几正中,&ldo;杜大夫,您是否向那些县民发这药,外面乱成一片,若真是咱们医馆发了,还请先制止!&rdo;
杜一溪照例用黑布掩唇咳了两声,细白的指尖拿起药瓶,在手中旋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
&ldo;戴县令,你花了多少钱两来换这药,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药耗费了我多少心血,我又为何会平白无故发给外面的人?&rdo;指尖一竖,&ldo;砰&rdo;的一声,将药瓶搁回了案几,&ldo;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脚下,可是踩了什么人的局了。&rdo;
戴县令心中&ldo;咯噔&rdo;一声,&ldo;您的意思是,有人知道这里的秘密了?&rdo;
陈县尉已经沉不住气了,抽出腰间长刀喊道:&ldo;卑职现在就带人倾全部兵力将那些刁民镇压!&rdo;转头就要走。
&ldo;回来!&rdo;杜大夫突然开口,指尖一点点攥住黑布,&ldo;这事儿爆发的蹊跷,说不定有人正是想趁乱做些什么。&rdo;说着,他抻出一张俞县地图,向右摊开手掌,旁边迅速有人递来一只沾了红墨的笔,杜一溪在上面十几个位置都画上了圈,随即将笔往案上一放,俯视这上面大大小小的圈。
戴县令与陈县尉也看了一眼。
陈县尉蹙眉只觉是一团乱麻,但戴鹏正却多了一个心思,说道:&ldo;地点十分分散,难道是……诱敌之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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