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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新的一天,都是一次新的开始。希望是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它照明了秀兰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秀兰心中的阴霾。
秀兰早晨起来走出拥挤的小屋,站在院里,她闻着车间飘出的淡淡的奶腥味,愉悦的甩动着身体,秀兰走出奶站的大门,看见小二楼住宅的背后有一片空土地,此时的地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绿色的小苗,沾满绿色的大地充满着浪漫的活力和生机,仿佛生物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阳光的到来。扑鼻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了,秀兰回家督促着小春和小芳起床洗漱吃饭。今天是孩子们的开学日,好在学校就在大院里,因而秀兰要比往常轻松许多。吃过早饭小春背着书包带着小芳开开心心的去了学校。
秀兰去厨房做好饭和文兵坐在饭桌前等待王文国和小费起床吃早饭,安静的厨房里表针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漫长的等待,就像时光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难熬。秀兰将饭菜回锅热了好多次,厂里的员工也陆陆续续来办公室签到,可她就是不见王文国和小费这两口子起床吃饭。
过了一会儿第一批送奶的司机们回来了。秀兰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宝财,她激动的朝着宝财挥手致意着,宝财看见秀兰更是兴奋的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他们身边兴奋的说道:“哎呀秀兰和文兵,我可终于等到你们了,前些日子就听说你们一两天过来,结果让我等了好几个一两天。自从离开一队我就再也没见着你们,心里实在是思念,就想和你们坐下来一起聊聊天。”秀兰笑着说道:“咋不是呢,文兵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你和他在一队一起喝酒的事情,我昨天还听王文国夫妻俩说你被安排去当司机,六子做了出纳,可是我来了也没见着六子的人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宝财答道:“六子这家伙快来了。那天我听王文国说六子也是这几天的事,保不住明天就来,人家六子是太原本地人,离的近。六子说话风趣幽默能带动气氛,他来了咱厂里就红火热闹了。”宝财笑着打量着秀兰继续说道:“呀秀兰你咋还往小了长呢,几个月不见,皮肤变得气色红润有光泽了,又年轻了好几岁。”秀兰瞅了他一眼说:“你这个人,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利索还开玩笑呢。我听说你老婆和孩子也过来了,等我把家收拾利落了就去你家和你老婆坐坐。”宝财说:“那必须得去串个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我一会儿回去让我媳妇安排好饭菜,咱们一起坐坐认识认识。”秀兰高兴的点点头。
宝财看向文兵问到:“文兵老兄王文国给你们安排的什么营生呢?”文兵答道:“现在还不知道哩,昨天说是让我去发酵室,可人家夫妻俩到现在还没起床呢?他们吃了饭,秀兰还得洗碗,一上午光耗在这里啥也干不成,等的我心里毛躁憋气的。”宝财对文兵使了个眼色说道:“这俩口子就这样,遇事不着急,每天等到太阳晒屁股了他们才会起床,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慢慢你们就习惯了。我回家先去安顿午饭了,你们耐心等着吧。”文兵说:“好,老弟先回吧,中午咱们再聊。”
小费起床后吃完早饭带着秀兰走进车间,秀兰一进车间就闻到了一股股水锈的阴潮味儿,地面湿漉漉的,每走一步会蹦起几滴水花。秀兰漫步着抬起头看到车间里面有两台近三米高的出奶机器。机器的后边各站一位技术员,她们是专门管理机器的开关和维修故障的工作人员。听小费说这个工作岗位很轻松,时间也很充裕。但需要技术。在机器的左右两边各站一位员工,一位负责接牛奶袋装奶箱,一位负责将整箱袋奶搬放到冷库里,以备清早司机们装车送奶。
冷库在车间的最右边,占据了很大的位置,秀兰路过冷库能感觉到有阵阵的凉气袭来,刺骨的冷风使她忍不住的浑身打颤。在车间的最中央放着两个红色的长型塑料大盆,形似浴缸一般,在盆子周围坐着六七个年轻的女人,她们正低着头带着塑料的皮手套刷洗着透明的玻璃酸奶瓶,盆里白色的洗涤泡沫溢出盆外洒落一地,在阳光的映射下,地上的泡沫呈现出了五彩斑斓的光泽,好像一个个微小的彩虹球悬浮在地上好看极了。女人们将洗好的酸奶瓶摆放在箱子里,然后再抬到另一间房屋的过道上,过道边上是一个大型的高温消毒机器。酸奶瓶要经过高温消毒后才可以重复利用。
女人们洗完奶瓶合力将大盆里的水倒在地上,污水会经下水道排放到外面。车间里的水管全天都开着,员工们在车间工作时刻都要穿着厚重的雨鞋行走,他们的鞋底时不时的会溅起层层涟漪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此时秀兰的布鞋早已湿透了。
在车间里还有两间隐蔽的房屋,小费指着朝阳的一间告诉秀兰说:“这间是调制酸奶的地方,一般技术员会在工作台上配比调剂来做酸奶,另一间小黑屋是员工们换工作服的地方,单位给你们配置的一人一个换衣服的小方格柜,你完了回家找一套你平常不穿的衣服当工作服吧。”
秀兰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到下水道旁这时正站着两位女工,她们带着口罩皱着眉用剪刀剪着从奶车上拉回来的坏奶袋。小费对秀兰说道:“你看到的这一筐筐坏奶一般都是从站点收回来的过期牛奶,奶站每次都会无偿的把坏牛奶收回来,给人家免费补放新鲜牛奶。我怕店家嫌味道重,也怕变质的牛奶吃坏别人的肚子,后续找厂里的麻烦,我让司机们拉回来统一处理。你看咱院子的最外面有一个小山洞,洞里的面积很大,足够容纳这些垃圾。但因为变质的奶袋经常会扔在里面,所以院里时不时的会传出一股股酸臭的奶腥味儿,让人闻的头晕恶心。我现在很担心里面会窝藏大量的老鼠,改天我叫几个人点把火,把里面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了。不要让老鼠肆意乱窜的搞破坏。好了表嫂这里的环境你都熟悉了吧,一会儿你和员工们一起在车间工作吧,下班我们再见。”
小费前脚刚走,安静的车间瞬间喧闹起来了,女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聊着天互相打着趣,秀兰则坐在一旁静静的观赏着。在她眼里这些女人们都特别的有趣可爱,有时候讲出的笑话会引的秀兰也不由的低头发笑。一个胖胖的女员工看着秀兰主动搭讪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你长的可真好看,是属于第一眼就特别吸引人而且还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女孩。我感觉你人挺好的,和小费不是一类型的人,可为啥小费带你来参观车间?你和小费是什么关系呢?”秀兰害羞的抬起头说:“我和小费是亲戚,我是朔州人。”“哦,那你现在处对象了么?我手里有个市里条件不错的好男孩。”胖女人继续问着。秀兰不好意思的抠着手指说道:“我是农村来的,结婚早,我孩子都已经两个了,现在他们就在二队上学,我之前一直在一队住着,在一队包果园,但去年果园效益不太好,因此今年我们俩口子都到奶站打工了。”胖胖的女人捂着嘴吃惊的说道:“你也太年轻了吧,我还以为你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呢,嘿嘿真是看不出来,农村结婚就是早,我年龄长你好几岁呢,我家儿子应该和你家儿子同岁,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农村人,倒像电影里的女明星。”秀兰腼腆的微笑着。旁边的女人们边附和边说:“转萍看你把人家夸的,都害羞的脸红了。”转萍笑着说道:“我是实话实说,你们在座的谁有人家好看,别一个个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八卦么?不识好歹。”大家伙听着转萍的话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秀兰内心很喜欢转萍这个胖女人,她长的特别喜气儿,尤其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湾一般。因为她是车间的气氛担当,所以人们都称呼她为“开心果”。
女人们之间的熟络大部分从闲聊开始的。忙碌了一上午的员工们终于迎来了下班时间,她们脱去工装,换好便衣准备回家做饭。这时宝财跑到车间呼喊着秀兰去家里吃饭。女人们看着潇洒的宝财和漂亮的秀兰开玩笑的说:“我们宝财帅哥果然有一个灵敏的鼻子,到哪都能嗅到美女的味道啊,看来咱车间秀兰最美了,哈哈哈…。”宝财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这群女人呀,一个比一个嘴损。等哪天我不结巴了,再来和你们斗他三百个回合。今天我有秀兰贵宾要招待,就不奉陪你们了。”
秀兰和文兵带着小春和小芳跟随着宝财爬上山坡,宝财的媳妇在门口热情的等待迎接着,宝财的妻子面容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更显老,她二十多岁的年龄感觉像三十好几。宝财妻子身材粗壮,胖胖的肥腰把家门都遮了一大半,圆圆的大饼脸上有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宝财指着自己的老婆给秀兰和文兵介绍道:“这个身材庞大的女人就是我的老婆,她叫“三花”,她不仅体大心也很大。家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她从来不管,属于天塌下来都能吃的香睡的沉的人,和文兵性格一样,就是脾气大些,但心眼挺好。”三花豪放的大笑着说道:“孩子她爸你是在夸我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出来呢。秀兰文兵你们和孩子们赶紧坐吧,别听宝财胡咧咧了,宝财成天看不上我,回来就夸秀兰漂亮了,我还和宝财开玩笑的说,你不行就把我想象成秀兰算了,哈哈哈…我先去把锅里的热菜盛出来。你们来这儿就当在自己的家,随意点别客气哈。”因为大家是老乡熟悉的方言和成长环境,让他们更加畅所欲言亲近彼此。
秀兰看到宝财住的这间房的面积要比她们住的门房大三倍,可以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中间还能余出部分活动区域。屋里的折叠小餐桌就是她们一家人平常吃饭的地方。
当前的小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秀兰忙起身说:“三花你快别忙乎了,一起过来坐吧,这么多菜够吃了。”三花从外面的灶台上端过来一盘菜说:“这个是咱老家的大烩菜,我就爱吃这口,吃了它不想家呀。秀兰你看看咱家小的,根本没地方上手做饭,外面的灶火还是前几日我让宝财给垒的,和咱农村老家没法比呀,这小屋住的我还憋屈呢,真想我村里宽敞的四间房,每年我院里种的蔬菜,花花绿绿的要啥有啥,现在吃个菜还得叫宝财去市里花钱买。宝财就是个死心眼,非得把我和孩子接过来遭罪受苦。”秀兰拉着三花的手说:“咱们都一样,我在老家也有三间旧房,和四间没盖起来的新房。那里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地方,有我们最亲的人。可是为了生活没办法呀。咱们还年轻不怕吃苦,青春就是打拼的资本。”宝财接着说:“秀兰这话我爱听。年轻不吃苦,到老一场空。爱拼才会赢呀!秀兰他们把你放到车间,那文兵又被安排到哪里了?是发酵室还是锅炉房?应该轻松吧?”秀兰说:“我们来的晚,很多好岗位都被占了。而且文兵啥也不会,脑子转的还慢,只能被安排去发酵调度室工作。还是你的工作好呀,当司机自在。”三花摆摆手说:“我家宝财也辛苦,他每天凌晨四点就去奶站,去冷库搬箱子给市里送奶,中午回来吃口饭休息会儿,下午继续去市里送奶,我看着还心疼哩。”宝财说:“我刚开始还觉得累,现在习惯了觉得有规律的工作还挺好的。不过咱厂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你们车间,秀兰你慢慢的和那些人惯了就知道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呀,你们车间的这群女人吵吵起来能把房子给炸了...。秀兰在这里工作我感觉比在果园强。”秀兰点点头认可的说道:“是的呀,在这里咱们是工人,思想负担轻,拿着每月自己应有的工资,不用瞻前顾后的。新的生活,新的起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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