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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眼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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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一步走出别馆坐上车，姜啸恒紧随其后。姜公馆建在仙桥高宝路，最前面是一幢双层五开间的中式大楼房，穿过层层戒严的岗哨，冼司然挽着姜啸恒手臂进门。入目是一尘不染的灰纹白色大理石地板，大厅中央安放着紫檀八仙桌和靠椅，顶上镀金的水晶缠枝吊灯，即便是白天也亮的刺目，在光滑地板上落上一层光影，富丽堂皇。这幢是姜门霆以及他的妻妾儿女住的，姜啸恒的祖父住在后院。前院和后院开了一个小门，两院中间是花园，修建了假山凉亭，池塘中有金色锦鲤不断游动。奔向深宅后院，姜啸恒带着冼司然直奔姜老先生的卧室，但里面空无一人，佣人说：“姜老先生在佛堂呢。”

姜老先生自打隐退后，开始信佛，专门设了一座佛堂，穿过月洞门，后面就是佛堂，随着微风拂过，能嗅到幽幽檀香。冼司然没跟姜老先生正面打过交道，不知为何，她莫名有几分紧张，手心也溢出薄薄的汗。“祖父。”

姜啸恒对着正在敲木鱼的老人喊道。姜老先生被佣人搀扶起来，他老态龙钟，双眼却异常精亮，体态虽然佝偻，但精气神很足，完全不像快奔八十的老人。“小恒来了，快来祖父这儿。”

一众儿孙中，姜老先生最喜爱的就是姜啸恒这个孙子。一来姜啸恒是原配夫人生的长孙，老一辈思想守旧，还是有这嫡出这一概念；二来，姜啸恒是他悉心培养出的孩子，跟他年轻时候如出一辙，他不免偏疼姜啸恒。姜啸恒上前扶着姜老先生，说道：“祖父，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

“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

姜老先生故作威严道。“自然不是，倒是我最近忙，总不得空来陪您，看来我以后得多带司然来看望您老人家。”

姜老先生被哄得眉开眼笑，冲着冼司然招了招手，说道：“丫头，你过来。”

冼司然上前，恭敬叫道：“祖父。”

随后，二人一左一右，陪着老人家去喝茶。桌椅上铺着金线湘绣的围披，姜老先生抿了口茶水，看着冼司然问道：“跟小恒成亲几个月了？”

冼司然回答道：“大概两月有余了。”

姜老先生唔了一声，又问：“这么长时间，肚子还没个动静吗，老头子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祖父，要孩子这种事...”姜啸恒插话，姜老先生扬手打断道：“我跟这丫头说话，你别插嘴。”

冼司然看了姜啸恒一眼，便道：“我曾看过西医，医生说我的体质不易受孕，这种事只能随缘了。”

“你这丫头，倒是不遮不掩的。”

姜老先生用瓷盖撇了撇浮沫，看向冼司然的视线带着几分笑意。姜啸恒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说道：“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天前你带着司然丫头去了西医院，我早就知道了，就叫你和司然过来问问。”

姜老先生随口说道。姜啸恒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不对劲。去医院的事情，是他和冼司然的私密事，可如今这事却传到祖父这儿来，连同冼司然身体的检查结果也被祖父知晓。这代表什么，代表别馆里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佣人透露了主人家的行踪，还顺着某条线将舌根嚼到了祖父这里。姜老先生神色不改，看了眼面色冷硬的姜啸恒后，对冼司然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养着身子，早日给小恒生个儿子才是。再者，你也要多规劝着些小恒，家里还有个朱丫头，你当正室太太的，多调教调教她，你身子不便时，多一个人照顾小恒也是好的。”

老人家话里话外都在说，若是冼司然不能生，就让朱艺宁生，他着急抱曾孙。姜啸恒脸色十分黑沉，冼司然只得低头，轻轻应着。“行了，司然丫头，你先坐在这喝茶，我还有其他事情交代小恒。”

姜老先生起身。姜啸恒绷着脸，跟了上去。书房里，祖孙二人将话敞开了来说。姜老先生道：“方才我说的话，你可曾听明白？”

“祖父是在告诉我，我的别馆里有其他人的眼线？”

姜啸恒眉头蹙得死死的。他竟如此大意，别馆里竟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姜老先生开门见山说：“你庶母朱佩慈买通佣人，去打探你们的行踪，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让那朱丫头成功入了你的眼。前些日子你庶母将司然难生育的事情告诉我，要我劝诫着你。虽然方法不对，但我觉得目的倒是无可厚非。当初你娶个歌女进门，我从未反对过，但司然那丫头暂时不能生育，而你现在都二十四了，像你这个年纪，好多人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我这老头子看得眼馋，赶紧让那朱丫头生下一个，是过继给司然那丫头，还是让朱丫头自己养，我都不管，必须尽快生个孩子，男女都行。”

话落，姜啸恒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姜老先生淡淡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要放在心上，就算你庶母不告诉我，我早晚也得知道。我知道你这孩子的脾气，但我告诉你，你可以处理掉不忠心的佣人，但决不能对你庶母出手，你听明白了吗？”

其实他也看不惯朱佩慈的下作手段，姜啸恒这孩子是他最喜爱的孙子，算计姜啸恒就是在打他这个老头子的脸，故而他提醒姜啸恒。然而冼司然那丫头难以生养却是不争的事实，相较之下，迫切想抱曾孙的他，在某一方面来讲，对朱佩慈所作所为倒是生出几分宽容，所以就告诫姜啸恒，再不满也不能对朱佩慈出手。这便是他的用意。姜啸恒抿着唇面无表情，他长久沉默，显然气急败坏，但祖父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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