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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1页）

九天玄女对我说，小猪出征已经势在必行，她已经做好了它的思想工作，所以我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小猪不会为了这个跟我计较的。

是啊，它一出征，就不会回来了，当然不会跟我计较。我跟九天玄女都很清楚这个后果，我们都沉默着，好一会，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告诉她，这个成亲，能让小猪兴奋，让它有盼头，它会有回家的意念和决心，战斗力当然会比这样只闭关修炼要强得多。

九天玄女思索着，这个说法她当然知道是正确的，正如她每个月把小猪送回地府的用意一样。但闭关修炼也是非常重要，于是她回复我，她会去探一下小猪的想法，如果这样确实能激发小猪的战斗力，那她会把小猪送回地府，让我们成亲。

我谢过了，回去开始筹备婚礼，我知道小猪一定愿意。阿萝知道这个消息，很为我骄傲，她觉得我为了天下苍生愿意如此牺牲，是很伟大的作为。

小猪确实被送了回来，它兴奋极了，我第一次见到它这么害羞的样子，又想粘着我，又想躲着我。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我觉得，就算是猪的样子，也没有那么丑了。时间很紧，小猪只能跟我呆一晚，明天就是婚礼大典，因为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九天玄女当然会来观礼，礼毕后她就要直接带小猪回天庭了。

我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其实我也困惑，但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把小猪抱回房里，跟它说要试婚服，我不想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都没让它实现。

小猪化成人形，穿上了那件红艳艳的衣裳，她还是圆圆的脸，大眼睛，象个胖乎乎的娃娃，我也换上新郎的喜服给她看，她笑的眼睛弯弯的，一个劲的盯着我瞧。我拿了酒杯，跟她说明天的婚礼要喝交杯酒，她果然很好奇，与我交叉了手臂，喝下了那杯孟婆汤。

她搂着我一直说话，说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小猪，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还能斩妖除魔，为天地做大事。

我捧着她的脸，看她羞涩的对我笑，我忽然想知道她还是一头小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她能放弃投胎，冲回来给我一吻。

我慢慢低下头，看她眨着眼睛露出惊讶，然后红着脸闭上双眼。我的唇压在她的唇上，感觉柔软而甜蜜，这是一个单纯又勇敢女孩的味道，是我的小猪。

她怯怯的，将我抱得很紧，她悄悄的张开眼睛，我们是如此亲密，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看到她眼底的羞涩和喜悦。我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这个丑丑的，笨笨的小猪，此刻却让我感觉心房里充满了幸福。

我舍不得放开她，可是时间到了。

小猪又变回了小猪，我穿着新郎的喜服，抱着它走向轮回道，我已经选好了人家，爹爹是个府尹，官不大不小，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口子品性都好，恩爱非常，他们会疼爱这个女儿的。

小猪似乎知道了我想做什么，它开始挣扎，很悲伤的哭，哭得我也觉得难过起来。我亲亲它的脑袋，对它说：“别哭，小笨猪。”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说不出口，我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于是我决定不说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如果想说，有的是机会。况且它投了胎，过上新生活，与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到时候或许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心情了。

我不顾它的挣扎和眼泪，将它送进了轮回道，我会让小猪平平顺顺的度过之后的所有岁月，剩下的事情，由我自己来承担。

第二天，我面对了我要承担的第一件事，九天玄女的怒火。

她培养了200年的最重要的先锋兵没了，她再生气我也能理解。可她不止生气这么简单，她破指泣血，立下毒咒，咒我永远无法与小猪说话，永远无法触摸到她，甚至拥抱、亲吻，一切亲密的，她的咒一句句一条条，居然如此清楚和细致，她要让我与小猪就算相守也无法相偎。

这真是一个很荒谬的咒。当一切闹剧结束，我坐在房里独自喝酒，想起这个咒，觉得很可笑，费这么大的劲下咒，就算灵验，难道我就非小猪不可吗？我怎么可能巴着小猪不放？小猪已经转世为人，而我还是地府之王，我还有很多选择。

可有时候我静下来，我也会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小猪送走？这个答案，我很久很久之后才想到。

魔神大战终于也有结束的一天，没有了小猪，神族最终还是胜了，只不过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当然从我送走小猪的那一天起，我就是神族里最不受欢迎的恶人，连带着地府，也被天庭放逐了，不再管我们的死活。

而人间无可避免，受魔神之战的影响，天灾人祸三十年不断，这烂摊子，自然是由我们地府来收拾。

还有一件事，是阿萝与我翻脸，她对我私自将小猪放入轮回一事是痛斥怒骂，尤其是当神族死伤惨重，人间大灾30年的结果出来后，她对我的不满就更加强烈，她甚至说我不配做王，一个王者，岂能弃天下生灵于不顾，做出这样自私任性的举动来。我们兄妹二人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激烈的冲突。

但这些都没有让我动摇，我到现在都觉得，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事情重新再发生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有时候为了某一个特别的人，你真的会愿意自私任性一次！

虽然这件事我不后悔，但我不得不承认，九天玄女确实是超级强大的神。我以为那个可笑的诅咒，其实正中我的死穴。

我发现的时候，是小猪第一世过去了12年，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慢慢的恢复，忙碌的工作能让我忘却小猪，毕竟有诅咒在，我还是打算避开这个咒，这个可笑的咒，要破解是多么容易，只要我不再跟小猪有交集，就什么都不会灵验。

可是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我越发的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看到食物兴高采烈的样子，想念她最后穿着喜服害羞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去人间找她。

她很好认，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娃娃脸，跟小猪原来幻化出来的样子还是有变化的，漂亮多了，可在这人间，还算不上绝色。我站在路边，等着她朝我走过来。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可她没有，她很自然的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想叫她，跟她说几句话，然后我发现我说不出来。不是我不愿说，是真的说不出来，那个诅咒，灵验了！

可我没办法放弃，见了第一面之后，是更难耐的思念，我忍不住去见她第二次，第三次……终于有一次，我看到她定亲了。我隐了身，站在她的房里，听她跟她的娘谈论着婚事，看着她提到未婚夫婿时羞红着脸浅浅的笑，这个表情，跟小猪那时候回来准备与我成亲的表情一样。

我忽然感觉很愤怒，我必须做点什么。在她婚前去庙里上香祈福时，我再次现身去找她，这一次我终于与她面对面的相见，她困惑的歪头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我再一次说不出话来，我真的无法与她说话了吗？

她和善的冲我笑笑，放弃了与我这个怪人沟通，转身走了。我去拉她的手，可我的手从她的手腕那穿过来，我碰不到她！她对我的动作毫无所觉，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成亲那天，我没有去看她。我在房里喝酒，大家都躲我远远的，只有趴趴在我身边，我发呆的看着它，那是小猪留给我的唯一纪念了。我居然只剩下一只小老鼠了？

我尝试过破解那个诅咒，没有用。我一次一次的试图与她说话，没有成功。于是我看着她为她的夫婿生了两儿一女，看着他们甜蜜的生活在一起，看着她与孩子们玩耍笑闹。几十年过去，我终于觉得心宽了，最起码，她是幸福的！

她去世的时候已经59岁了，是我亲自去接的。我竟然有着隐隐的喜悦，她回来了！

可我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她成了魂，我居然还是不能跟她说话。我冷脸惯了，这样的挫折让我的脸色更难看，她显然很怕我，一个不说话摆着臭脸的领魂人，她当然会害怕。但她居然还敢跟我提要求，她说她的相公早她两年去世，问能不能在阴间找到他？

她居然惦记她的相公？人死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哪里来的相公？我拂袖而去，后来悄悄去看望她的趴趴回来跟我说，她在阴间到处找相公，找不到，哭得很伤心。

真是笨猪，以前是猪的时候找它的小主人，变成了人，却是找相公。只是它还是猪的时候，它会粘着我，现在成了人，她怕我。以前是它不会说话，现在却是我，不能说话。

我知道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我不知道，这个代价原来是这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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