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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料玫瑰,主菜永远是煎牛排。现在想想,这种组合简直寒酸的要命,可在当时却不知为什么大受欢迎,但凡逢年过节的还有人事先预约。我妈的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路,就是那时候我妈买了她在凫州的第一套商品房,带着我告别了筒子楼。

我离开筒子楼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感,有的只是搬新家的兴奋。那会儿张源和白椴他们已经升上初中;张源住校,平时跟我也并不怎么见面。我搬走的那天张源倒是挺难过,眼泪哗哗地望着我;结果过了几年我又跟他上同一个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只隔着一条绿化带,就为这我还老笑话他。

离开筒子楼那天我还遇上了白椴。当时我正拎着小书包站在街边替我妈守着搬出来的大衣柜,见白椴满头大汗地抱着个篮球往他家走。那时候白椴已经开始长个子,当年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如今变得又高又瘦,就剩个脸还是小时候那么漂亮。白椴读初中时比我高出老大一截,愈发地爱打架,据说右腿的回旋踢赫赫有名,跟张源两人合一起简直就是他们学校的黑白双煞。而我从头到尾都是坚定的张源派,那天单独遇见白椴,心里不免有些发憷;所以面对一摇一晃走过来的白椴,我十分想装作没看见。

但是白椴却先看到了我,愣了一下,半晌才开口问我:“你要搬家了?”

“啊。”我点了点头,故意摆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搬到哪儿?”他又问我。

“建设二路。”我老实回答,顺便偷眼看他。

“那离这儿挺远啊。”他想了想,“以后就看不到你了吧?”

站在张源派的立场上,我很想回一句“关你屁事”,可是我不是张源,没他那个气魄,也就只能乖乖地“嗯”一声。而这时候我妈带着搬家工人从楼里下来,见我跟白椴那样傻乎乎地站着,以为是我哪个发小,不由拍我一下:“这都要走了,还没说够哪?”

白椴见状拍了拍我:“行,那我回去了。”

我又“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再自己跟着我妈钻上车。我妈回头瞅了瞅白椴,问我:“这孩子长得挺漂亮啊,以前怎么没见你带回来玩过?”

我一翻白眼:“他是张源死对头,我跟他架还打不完呢。”

“哪儿能啊,我看着孩子斯斯文文挺有礼貌的。”我妈说。

“这你看走眼了吧?他是隔壁家属院的老大,打架老狠了,再倒几年回去能着举刀鞘把张源追上两条街……”我向母亲回忆那段往事,竟不觉笑出了声。

3 乔真

搬家之后我妈的餐厅生意开始做大做强,从那时候我发现她挺有女强人潜质,一天到晚变着法儿地折腾她那间西餐厅。那阵子我妈小资情结严重,硬要搞个法文菜单,又买了架三角钢琴让人在店里奏现场,偶尔还请人拉个提琴吹个萨克斯风什么的,门口挂起了音乐餐厅的大牌。店里当年那些塑料花也全换成了真家伙,卡座上轻纱弥漫的,晚上还有点点烛光,罗曼蒂克到不行。后来我妈越来越忙,买了车,戴上了钻戒,开始抽女式烟。我初三那年她跟几个人合资开了家酒店,那酒店矗立在市中心商业圈,内部装潢异常妖冶,腾腾地一路从两星升到四星。我妈虽然是小股东,却不时能上上地方报纸,说是优秀青年企业家云云,年轻美丽而有为,风光一时无两。

我妈忙着赚钱那段时间没空管我,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学校里撒欢儿地横行霸道。张源跟白椴都升上初中之后我特美地坐上了咱们小学的头号交椅,当时觉得那头衔威风得不行,而现在想起来说破天也就是个小学的孩子王,唯一比张源他们威风的地方可能就是能一人独占张、白二人当年分踞的两间学生活动室。那阵儿我精力过剩,成天带着手下几个跟班飞扬跋扈地跟别人招架打,让老师们头疼不已。我们的校长,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每每在升旗仪式的时候总会痛心疾首地拎着一件我手下败将的校服对着全校师生说:“同学们,这是一件带血的校服……”

升上初中后我和张源还有郭一臣胜利大会师,继续着一种提劲打靶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们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崇尚暴力,一言不和就可以叫上兄弟四五的来操练。那时候张源打架开始动钢管,横着扛上了往场子边上一站挺精神,也挺吓人。我曾经问他说这样好不好,抡钢管力道拿捏不对可是要抡出人命的。张源瞪我:我抡钢管还算是好的,你知道白椴用什么吗?我说不知道,张源一哼:那王八蛋小时候拿刀鞘追我,现在直接改军刀了!

张源高中时好死不死跟白椴分在一个班,赶上两人都挂红灯的时候还要一起单独补习,这让双方都十分郁闷。白椴高中的时候基本上就算是长定型了,今后十多年几乎都没再变过。他小时候长得漂亮,上高中就算得上是英俊了,一双眼睛还是那么忽闪忽闪的,很能迷惑人。白椴当时在我们这片儿的名声很大,张源说是“仅次于我”,可我觉得白椴揍人那股狠劲儿绝对在张源之上。不过白椴那时候的战斗力提升得挺无耻,仗着他爸是军官,每次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就打电话从自家部队里叫人。而那些兵们一个个都是练过擒敌拳的主儿,出手哪儿还有败绩的。但据说有次白椴搬救兵的时候让他爸给发现了,他爸撂下电话就直接开着军车到场子上来,硬从对手面前把白椴给拖回去了,还罚他在搓衣板上跪了一天。张源每次说到这段都特解气,就跟把白椴从场子上拖下来的人是他似的。

跟我和张源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郭一臣,快升上高三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叫乔真。初见乔真时我非常惊讶,因为世上难得有这般明丽照人的女子,五官深邃又妩媚,让人想起海伦。但后来因她而起的一场又一场风波让我坚信,她绝对就是那妲己转生的红颜祸水。

在这里我要说一下刘肇青,就是那个当年在游泳池边上踩我游泳圈的人,白椴十多年的贴心小跟班。那混小子小时候奇胖,人称刘胖子,长大之后瘦了下来,竟还长得人五人六的。刘肇青天生一副桃花眼,没事儿喜欢乱放电,勾引良家妇女。刘肇青比张源和白椴矮一级,和乔真一个班,对乔真的肖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乔真还没跟郭一臣好上的时候就跟苍蝇似的一天到晚在人家跟前晃。为这事儿我没少提醒过郭一臣,但一臣说没事,他对乔真挺放心。

我初一暑假的一天,我正在家里抄作业的时候张源打电话过来,我问他什么事,他声音闷闷地:“七点在体育馆,你来不?”

我愣了一下,一时找不到张源说话的重点,半晌后我才反应过来,问他:“跟谁啊?”

“白椴。”他挺简单地回答我。

“什么?!”我一惊,“你们怎么回事儿……”张源和白椴虽然看上去不共戴天,但在我的印象中,这两人自从那次游泳圈事件之后就没再动过手,一晃这还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非子……”张源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乔真出事儿了,跟刘肇青。”

那天我和张源、郭一臣在石棚巷口会合,带了七八个人挺进体育馆。走的时候我见张源偷偷摸摸地往身后藏东西,我把他拉到一边,扯过来一看竟是一把三棱刮刀。我不由看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源头一偏:“我就是带着防事儿。”

我不信:“平时你只带钢管的,今儿是怎么回事?”

张源不说话了,脸色阴沉得紧。

我心里一沉,急急扯住他:“说话啊,哑巴了?”

“你知道白椴也带刀……”

“他那刀没开刃儿!”我急了,扯着张源乱叫。“告诉我你怎么回事儿?平时你不这样的!”

张源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防着,没事儿,真打起来我护着你。”

我愣了愣,问道:“不就是个妞么,你至于么?又不是你的人。”

他看我一眼:“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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