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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兄弟长谈一（第1页）

燕王李去疾已去世多日，这位雄镇西北的藩王因为手握重兵，雄踞一方，颇受皇上忌惮，多年来被朝中大臣口诛笔伐为国之恶瘤。

燕王去世的消息传至朝中，御史文官们心中暗暗称快，上表迎赞国运昌隆，陛下天威浩荡此类的献媚奉承之语。

与他们一同高兴的，还有关外的狼蛮外族，若不是有李去疾镇守边疆，他们早就马踏中原了。

整个世界暗流涌动，李去疾的去世让各方势力如脱缰的野马，纷纷行动起来。与他们的躁动刚好相反，大燕王府之内，一身缟素的李若鹏神色平静，看不出喜忧，在李去疾的书房中整理着遗物。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书房，满是刻痕的书桌还缺了一角，堂堂的燕王李去疾，生前居然用了这书房十年，这要是说给朝堂那些弹劾他挥霍无度的言官，又岂会相信？

这书房中还有一人，一身素白，坐在墙角，也是静悄悄的，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恨和不解，脸上还有一丝愠怒，两人似乎之前有过一番争吵。

过了许久，坐在墙角的李若虹忍不住发问道：“大哥，你难道真的不想为父亲报仇吗？”

李若鹏斜眼瞅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小子在青城山学到了琅玡主几分功力？”

“我”李若虹一时语塞，这十年来，自己虽然在被视为天下武学正统的青城山上苦练武艺，但也自知功力怕不及老殷头的一半，更不用说杀了那位神秘刺客，为父报仇了。

他心下如此想着，嘴上却辩解道：“那也不能不报这血海深仇，纵使武功没他高强，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那刺客是谁？在何处？你可知道？”李若鹏的这一串发问又让李若虹愣在当场，不服气道：“父亲都说是狼蛮的刺客，那人必定回了狼蛮国，不然还能是哪。”

李若鹏抱起一摞古籍，背对着他，将书一本一本的慢慢放入书架之中，过了一会，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到狼蛮国之后呢？你有何打算？明目张胆地四处打探？被狼蛮发现之后，绑你到平凉关前，威胁我打开城门？”

平凉关乃是大梁与狼蛮接壤的两关之一，在大燕封地之内，该地东西山岩峭峻，中路盘旋崎岖，地势极为险要。这几年燕军在李去疾的指挥下，依据这道险关，打退了多次狼蛮的军队。

李若虹听大哥这样说，心中大感不平，赌起气来，“你放心，我就算被抓了，也觉不连累你就是。”

李若鹏抬头望着自己不成器的弟弟，说道：“看来，青城山的翠峦功也没能让你的心静下来，几年下来，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父亲的仇当然要报，几日前，我就已经派出了暗探去查找殷叔的踪迹，并且让潜伏在狼蛮国的兄弟留意近来狼蛮高手的动向，估计过不了几日就有回报。”

“好！等你这里一有消息，我们就去为父亲报仇！”李若虹没想到兄长早就有了安排，刚刚的恼怒一散而尽。

李若鹏没有应他，却从怀中拿出一封塘报，递给了李若虹，“不急，你先看看这个。”

李若虹接过塘报翻阅起来，眉头一皱，惊呼道：“狼蛮大军正直逼平凉关！”

“大哥这消息不能耽搁，得立马上报朝廷，让朝廷知晓。”

李若鹏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急，我接到母亲急报，便猜到狼蛮会有所异动，已经让徐襄、范宠二将准备守城器械，备足粮草，严阵以待。等明天给父亲下葬后，我再去前线也不迟。”

李若虹对徐襄、范宠最为熟悉不过，两位皆列燕军九将之中，对父亲忠心耿耿，久经战阵，分别镇守着大梁西北的两道关隘，平凉关和虎阳关。

“那待明日父亲下葬后，我与你同去前线抗敌，杀杀这狼蛮贼子，为父亲报仇！”李若虹死死的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奔赴战场。

“若虹，可惜，事情并不能如你所愿啊。”李若鹏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他。

“为何？大哥你放心，我这青城剑法绝不是白练的。”李若虹说着便要抽出佩剑在自己大哥面前舞上一番。李若鹏却急忙伸手制止了他，说道:“我不是怀疑你的武功，你跟在青阳真人身边十年，去战场上绝无问题。”

“那你为何不让我上前线杀敌，为父亲报仇。”李若虹不解道。

李若鹏放下了手中的书，朝门外的远方望去，悠悠的说道：“因为皇上的旨意马上就要到了，召我们入京，承袭侯爵。”

李若虹一愣，这才想起本朝爵位的世袭制度。

大梁建国后，分封三王，王位由嫡长子世袭罔替。开国皇帝朱重业死后，太子朱筠文即位。

谁曾想，朱筠文登基后颁布的第一条政令就是“推恩令”。所谓“推恩令”，即允许封王把封地分为几部分传给多个儿子，形成直属于中央政权的侯国。并且封王的子嗣们全都需要前往国都金陵面见圣上，由圣上当面册封爵位，若是不去，就视为自愿放弃爵位，封地由其他兄弟代为承袭。

吴王与楚王去世的早，并且子嗣颇多。纵然推恩令使得吴楚的嫡长子颇为不满，但凭一地之力焉能与天下相抗衡？更何况自己族内的兄弟皆因推恩令而获利，这又是嫡长子面对的一大阻力。没有办法，吴王与楚王离世之后，两地众多亲族子弟只得携同前往国都，面见圣上，由圣上亲自分地封爵。

但是，燕地的情况显得尤为特殊。

一来燕王李去疾，始终如一，从未纳妾。叶清梅在李去疾起义之前就跟着他，二人感情深厚，膝下也只养育了李若鹏和李若虹两子。

二来燕王的实力最为雄厚，麾下三十万铁骑与直属皇权的兵力相差无几。李去疾领兵多年，军中将领多为李氏亲信，且李去疾，李若鹏父子常年带军抵御狼蛮，与士兵们同风雨，共患难，在军中威望极高，故而一直被朱筠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是去为国杀敌，为父报仇，不如把那封军情急报命人快马送给朝廷，陈述利害，让皇上准我们去前线杀敌，不然他还能把我们怎么着？”李若虹蛮不在意的说道。

“父亲刚刚去世，你我便率领麾下军队开拔，怕是要让皇上寝食难安。并且”李若鹏不再收拾书籍，抬头看着弟弟说道：“我并不打算承袭爵位。”

“大哥，你”李若虹满脸惊疑，此时已经不知大哥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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