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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要在厕所里搞恶作剧（第1页）

地面上，无数明暗火条互相纠缠着，从房门的位置向前方不断延伸，像是朵盛开着的暗红色泥金香；这些火焰沿墙壁攀上，点燃了玉色与酒红的帷幕，如麦穗状的茎攀援流苏般垂落在天花板边缘，房间正中央，一位以火为裳的女性挺直胸膛，一团黯淡的光在她的腹部明灭可见。她一只手掩面，另一只手舞蹈家般扬向另一旁，她微昂着头，半边脸上有一滴蜡珠似的泪水，日轮般的辐射状耀光在她的脸侧闪耀着。整个房间的地板和墙壁就是幅巨大的画布，女孩痴痴地望着，这幅圣女像的风格让她想起了办公层走廊墙壁上的那些彩绘。

“哪个正常人会把自己房间鼓捣成这样？”她上下看看，房间里除了圣女像正下方的床铺，就只剩一个放着一盏台灯的床柜，还有一本笔记横躺在枕头旁边。“不会是老家伙的日记吧”邦尔希走过去拿笔记本，眼角余光的恍惚瞬间，她觉得地板上的火焰真的动起来了。

这不是一本日记，而是个相册集。第一页是斯宾塞年轻时站在一片焦土与废墟间的单人像，下一张照片里的背景有所转好，年轻的镇长与瑞达姆并肩站着，两人的手里都拿着铁锹。“年轻时就这么挫。不比个半身人高多少。”接下来，照片中的内容几乎都离不开劳动，镇长身后的废墟在一张张记载过去的显影纸上逐渐消失，数不尽的民宅与商铺崛地而起，更多人加入了合影，有一张照片是一名妙龄女性和斯宾塞的合影，这名女子邦尔希觉得很眼熟，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随后，她认出了一个消瘦的男孩，这是多年前的卡尔文，瑞达姆扶着他的肩膀，那时他还不是斥候。女孩来了兴趣，很快，卡斯也出现在了照片中，男孩留着鼻涕躲吧台后面，只露出了个后脑勺。酒馆另一端，店主招呼着客人，斯宾塞和瑞达姆举着啤酒，帕帕藏在瑞达姆的凳子下面，好像是在躲闪光灯。

“有点意思。”邦尔希坐到了床上，前后摇摆起小腿，愈发专注地看了起来。可是温馨的内容似乎到此就结束了。她看见一盏灯，有张照片就全是拍这盏灯的，“像棵树似的。”她继续翻页，可是已经没有新的照片了。这本相册大概用掉了三分之一。她将相册集竖起来，抖了抖，不出她所料，一张夹在后面页纸间的照片掉了出来。她捡起，借着床头的长明灯观察起来。

画面上的斯宾塞年轻到了一个新高度。他身后的建筑样式相当陌生，身边站着的人也是一样，从面相到穿着，这些合照中的参与者明显来自五湖四海。这群人中，一名女子最为显眼，她站在中间的位置，脸上的微笑明艳，连雷雨都会为之放晴。

她将照片夹了回去，看着天花板的阴暗处，发呆了几秒，走了出去。她回到长廊，觉得莫名地不爽。正当她打算下楼时，忽然听见好像有声音从镇长的专用卫生间中传出。

“该死。这什么东西？”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欸！不会吧不会吧老混蛋已经回来了，而且，中招了！她忍住发笑，正要逃离现场，可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真是倒霉啊。为什么今天老是遇到这样的事？镇长的房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机关啊？”

欸？

“这胶水根本啊！弄到手上了！”

女孩站在门外失望地吐了口气。好像不是斯宾塞，可恶，这下老混蛋的屁股算是保住了。就是要可怜这个家伙了，不过这人也是活该，偏偏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话说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

厕所在卫生间最里面的位置，四面加封顶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在室内塞进的一个迷你小户型。一支玫瑰插在洗手盆的排水孔处，得益于南部帝国地下完善的污水处理系统，长原半岛的人们可以尽情使用抽水马桶，而不是嵌椅。

“有人吗？有没有人来帮帮我！”那人突然大喊起来，邦尔希暗叫不好，卡斯还在楼上，还有一个炼金师也在，这时引起骚动恐怕不是个好主意。“需需要帮忙吗？”她连忙开口，生怕会这人会把伊芙和女佣们引来。

“有人吗，太好了。能不能请您叫些人来把我从这个该死的马桶上弄下来？我不是小偷，我是来找镇长的。”

“那个镇长现在不在！”邦尔希没有说谎，“其他人也不在。卫兵都被镇长叫出去处理那个混蛋半身人留下的烂摊子了！”

“那佣人们呢？”

“今天放假！”她做不到一直不说谎。

“不会吧那你是谁？”

“我是，额，管家。”

“管家小姐，听声音您相当年轻啊。很抱歉以现在的样子与您谈话，但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面？我觉得我记得您的声音。为了防止走光，我要拉紧衣服，请您帮我把门打开吧。”

除非我疯了，邦尔希暗想道。“这不太好吧要不你先撑一会儿，我去外面找人来帮你？”

“除非我疯了。”那人的声音忽然变了，“那样的话你一定会趁机离开吧？没有管家女士我根本进不来这栋宅子。我已经见过她了，无意冒犯，但那位女士可没你听起来这么年轻啊。小姐，你为什么要撒谎？”

“有没有可能，嘿，你看见的那个才是假的？”忽然的发问让女孩的大脑有点宕机了。

“呵。”厕所里面的声音消失了，邦尔希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男人突然大喊起来：“救——命——啊！”

“混蛋，帮你就是了，别喊啊！”邦尔希慌张地拉开门，可当她看见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看向她时，两人一齐怔住了。厕所里面，一个黑色卷发，双瞳似琥珀般的男子正难为情地夹紧腿，双手拉着那条卡其色筒子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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