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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人的故事续2（第1页）

另一个婆娘接话，真是可怜，他上次来不是带来了一个卫生员嘛，那女的啊，傻！为了救他，就这么生生被鬼子的机关枪打死了，死的时候身上满是窟窿呢！她听了吓得筷子都拿不住，“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旁边的一个长辈给她捡起筷子，责怪刚刚说话的婆娘，赵翠你也真是的！这孩子都还在场呢！别说真么煞喜气的话！

她拽着赵翠的衣袖，哀求着问，赵婶，小天哥哥他在哪儿？赵翠奇怪地反问，你问这个干嘛？她突然很凶地哭出来，说，他在哪儿啊？！！赵翠被吓得，来不及多想就告诉她了，在离我们这里最近的那个驻地……

没等赵翠说完，她起身，推开还在忙碌着到处端菜的人。赵倩！你干嘛去？！！她母亲在后面大声吼。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他现在一个人，受了伤，在驻地里，生死不明。无论怎样，她都要去到他身边……

丢掉手中的红盖头，撕破碍手碍脚的旗袍，大步大步地向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奔去。就算他不喜欢她，就算他也许恨她，她也不放弃。后面有一堆人在追，在喊，快回来！快回来！她还听到母亲哭天抢地的哭声，问她去哪儿，告诉她不可以的啊，他们俩个是兄妹啊。

原来她的母亲什么都知道，知女莫如母，她的小心思，她的情窦初开，她给他藏菜的小动作，她帮他割麦子的心意，他走后，她要求调换房间，换到他睡过的那张床，感受他的味道，好像这样可以离他更近一点。原来这些，她的母亲都知道。

她终于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看见她的母亲已经坐在地上了，左右两边都有人搀扶着。她的母亲继续对她说，不可以的啊！倩倩！他是你父亲和他母亲乱搞搞出来的野种啊！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的啊！！！不然，我

当初怎么会同意他去参加解放军？！！

她无法接受她母亲说的，她情绪失控，对着她的母亲，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吼，才不是！！！他才不是什么野种！！！他是个好孩子！从小都是，只是你们戴着有色眼镜，从来都看不到他的好！！！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去找他！！爹！娘！女儿不孝！她说完，跪在地上向她的父亲和母亲磕了一个重重的头，转身就跑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亲情，家还有自己的懦弱。

她到达驻地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身破烂，驻地里的解放军看了还以为她是难民，她解释了一番，那个小兵带她去找到了他。他还在躺在简陋的用稻草铺的床上，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她拉着路过的卫生员问了问他的病情，那个卫生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反应过来，那个为了救他死掉的女人，正是卫生员。她讪讪的解释，我是他妹妹，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看他。那个卫生员也不了解，就跟她说了说他的病情。双腿被炸弹炸断了，左眼受伤，已经失明，右边耳朵失聪。她一边听，一边泪流满面。

她走过去，他背对着他，她颤抖着坐下来，慢慢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转过头来，惊讶地问她，她怎么来了。她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说，家里人听到他受伤的事情，让她来看看。他看了看她脏兮兮的一身，让她说实话。

她低着头，紧张不安，但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老实交代，交代了她如何得知他受伤，又如何来到驻地的。他看着她身上的大红色的旗袍，还有发髻上别着的凤釵，问她是不是成亲了。她点点头，他微笑着说，恭喜啊。

她抬起头，心里面有些委屈，说：“可是我逃婚了……在婚宴上，我听到你受伤，快死了，义无反顾地就冲过来了，我什么都不要地，就冲过来了！！

！！我娘在后面，跪着求我，我都没有管，还是奔向你了，唐晓天！！！！”

他愣住了，她自嘲地笑，继续问：“你不要说，从我们在一起长大，到你离开参军，都没有感觉，感觉不到我有多爱你！！！”他不再看她，口气清冷地说：“爱我？什么是爱我？你爱我什么？每次都在我喂猪的时候，故意把猪食给弄到地上，害我用手去抓起来，喂到猪的嘴巴里，还经常被咬伤；在我好不容易把麦子割好的时候，来捣乱，把麦子和杂草混在一起，害我又要花很长时间去把它们分开，回到家晚了，还要被你爹娘打骂；还是说是把你不要的饭菜，像倒泔水一样倒在我的碗里，然后一脸得意地笑嘻嘻地跑开……这种都是爱我吗？这些难道不是对一个人的羞辱的表现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全家人都要这样对我？你的父亲了我的母亲，为什么明明受到伤害的是我们，被唾骂的还是我们呢？难道你们这样对我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把我属于我的房子抢了，补贴也抢了，不给我饱饭吃，不给我暖和的衣服穿……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在这儿跟你说话，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请你离开。”

他突然变得这么无情，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原来，她以前做的那些自以为是在帮他的忙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是对他的伤害。她是有多笨，才会把爱弄得像是在伤害？而以前那些笨拙的行为，她用了自己的余生去弥补。

他断了双腿以后，便再不能打仗，被组织遣返回乡。可是他拒绝了，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镇上，而她也尾随而来，不管他再怎么赶她，她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他已经变成一个残疾人了，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她不帮他的话，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让我照顾你吧，就当是弥补我们赵家对你们家的亏欠！”她跪着哀求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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