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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彬病倒的事就如同晴天中的一道焦雷,劈得亦媛完全无法应对,失去了方向感。
&esp;&esp;他几乎是在她面前倒下的,但她却粗心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然而他猛然来临的病况,一发却不可收拾。
&esp;&esp;周顏随着搭载周彬的救护车回到台北的时候,一整个医疗的团队已在等他,但还是无法挽回他已经然修补过多次的心脏。
&esp;&esp;从小城回台北之后,住在加护病房的周彬就一直没醒过。过了一周,周彬就离开了这尘世。原因是……感冒病毒引起的肺炎併发原心办膜疾病导致心脏衰竭。
&esp;&esp;十九岁的生命,就这样戛然中止。周彬的故事,只能留下没有答案的答案和不是结局的结局,一切都幻化于风,归为尘土。
&esp;&esp;得知消息的亦媛,惶惶然像失了魂一般。这件事真的太虚幻,好好的一个人,前一刻还陪着她吃东西,讲笑话给她听,安慰她,开车载她,这些事都那么真实。但后一秒,有关于周彬的一切,全都崩塌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再也不见。只留下一个永不会实现的承诺,对亦媛说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
&esp;&esp;整整一个月,亦媛无法睡无法吃,本来就不胖的身形,消瘦得如同纸片人。
&esp;&esp;亦媛收到周彬离世的消息后,隔了好几周,周顏回到小城,联络不上亦媛,只好到学校去找,才知道亦媛已请了好些日子的病假,没有到学校上课。
&esp;&esp;周顏找到赵毕舒,问他怎么回事。赵毕舒说:「你自己来看吧!」就把周顏带到了亦媛家。
&esp;&esp;外婆来开门,毕舒只介绍了周顏是亦媛的朋友,没有多说什么。之后就问外婆:「今天还是一样吗?」
&esp;&esp;外婆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都一样,也不肯吃东西,被我逼着吃了几口粥,还好没有再吐。」毕舒知道之前外婆硬是要亦媛吃东西,结果吃了也全都吐了出来。
&esp;&esp;赵毕舒没再说什么,带着周顏进到沉亦媛的卧室。
&esp;&esp;乍一见到躺在床上的亦媛,周顏吓了一大跳。原本灵动的双眼,变得混浊迷濛,削瘦的双颊,让颧骨更形突出,使她原来柔和的面容变得有些尖锐;可能是失眠的关係,也让亦媛的肤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和阴暗。
&esp;&esp;周顏的心和眉头都紧紧的揪结在一起,那样青春美丽的容顏怎么会变成如此形容枯槁。鼻头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esp;&esp;幸好亦媛意识是清楚的,看到来的人是周顏,艰难的笑了一笑说声:「你来了」就不再说话了。
&esp;&esp;「亦媛,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这样?」周顏心痛的说着,弟弟的离世原就让他伤心不已,没想亦媛也被打击若此。
&esp;&esp;亦媛摇摇头,无声的流下泪水。想了想又问周顏:「周彬…」说了两个字就又哽咽停了一会儿,才说:「你们是不是骗我的?他只是没醒对吧?还是送他出国治疗了?」
&esp;&esp;周顏也流下泪来,说:「他其实走得没什么痛苦,回台北以后就一直昏迷,然后睡梦中就走了,他的心脏这样,早就叫我爸签好放弃抢救了。」
&esp;&esp;亦媛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喃喃的说:「怎么会这么突然,他都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这样?」
&esp;&esp;周顏拉住她的手说:「亦媛,你别自责,他本来就生病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抵抗力也弱,随便一个小感冒也会来势汹汹。一点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别再这样了。」
&esp;&esp;赵毕舒在一旁默默的红了眼眶,这些天,他一天也没间断的来陪亦媛。陪她就医,陪她打点滴,不止一次在她床旁睡着了。如果说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但毕舒对亦媛的心疼显然是超过朋友或兄妹之情的,这一点,他自己也越来越明白。
&esp;&esp;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卧室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女子,穿着宽松的连身洋装,小腹似乎有些不太明显的凸出,周顏想起亦媛说过她母亲怀孕了,而且还因为这样才牵扯出了亦媛身世的真象。这位应该就是亦媛的母亲了。
&esp;&esp;在亦媛母亲后走进卧室的是亦媛继父陈宇翰。
&esp;&esp;陈宇翰看到坐在床沿的周顏,两人都是一愣。似乎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esp;&esp;这时,只有赵毕舒可以担任介绍的工作,但介绍陈叔叔和周顏的时候,周顏的表情有点震惊和不自然。结果他没有跟着喊「陈叔叔」,却低低叫了声:「爸爸」,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esp;&esp;周顏实在觉得有些冤,陈晓菲恰恰是陈宇翰和前妻秦玫玉的女儿。所以陈宇翰算起来是周顏的岳父。
&esp;&esp;就在前一天,为了周彬的事,周顏父亲周文翔也病倒了。陈晓菲父母都来致意,两家人也一起吃了饭。陈宇翰陪前妻和女儿去见女婿家人,亦媛母亲吕盈慧孕期脾气有点大,还跟陈宇翰闹了个老大不愉快。
&esp;&esp;周顏只好淡淡的解释了他跟陈宇翰的的关係,其他人不明内情,也只是觉得世界真小,到处都牵扯不清。沉亦媛则是颓然的觉得啼笑皆非。这个世界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esp;&esp;赵毕舒算是这批人当中最理智的,回神后立刻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到亦媛身上。
&esp;&esp;「我想明天,再带亦媛去医院检查一下,打个营养针好吗?」毕舒看着吕盈慧和亦媛问了一句。
&esp;&esp;吕盈慧点点头:「可能要麻烦你了,我明天得赶回台北去。」说着,瞪了一眼陈宇翰,估计明天是陈宇翰的行程,才会被瞪眼抱怨。又转过头温柔的问:「亦媛,如果还是都不能睡,帮你掛一下身心科,好不好?」
&esp;&esp;亦媛闭上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连续多日的失眠,她累极了。但只要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周彬说话的模样,圣诞节前夕大家在画室喝酒唱的情景,像是纪录片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脑中重播。她无限的想念周彬,想要再见他一面,再听他说几句话,听他唱几首歌;甚至想起周彬那天幽远哀伤的演奏,有时是钢琴,有时是小提琴所有画面的配乐,永远都回到那首让人忍不住萧瑟的萧邦夜曲。
&esp;&esp;只要能让她全身心放空,好好睡一觉,掛什么科她都愿意。
&esp;&esp;周顏还想跟亦媛说些什么,但目前这个情况,留下似乎又会让事情变得更诡异。只好落寞的离开。
&esp;&esp;离开时赵毕舒送到门口,两人留了联络方式。周顏说:「我父亲因为我弟的事病倒了,这阵子,我必需回台北帮忙公司的事。亦媛的状况,请随时联系告诉我好吗?」
&esp;&esp;毕舒点了点头,自从周顏出现,在亦媛身上也发生了许多出人意表的事。他非常乐于见到周顏的离开,彷彿他走后一切就可以稳定下来,也让亦媛的生活回到没认识周顏周彬之前平静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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