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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抚养公主之事中,唯赵箐箐所出的宜欣公主无人抚养,太后爱屋及乌自然下旨抚养宜欣公主,故而宜欣公主便居住在后殿。
“安贵姬可在?”帝后不睦,全因郑媚儿,太后岂会放过她,看似随意问之。
郑媚儿一袭淡黄宫装,中规中矩的打扮,她深知太后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她小心翼翼起身走上前,至殿中央,行叩拜大礼,“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斜她一眼,拿起茶盏,慢悠悠喝起茶来,抿一口后盖上茶盖,慈和的看向皇后,说:“嫏妤,近日身子如何?你身为皇后既要处理宫务,又要照顾宜珍,可别累坏了。惠妃你多帮衬着点。”
皇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太后还是对她很好的,她自然不能让她操心,违心道:“母后放心,儿臣身子很好,惠妃妹妹一直从旁协助,她做的很好。”
太后又将她招至身侧坐下,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回忆着,“哀家记得你初初入宫时刚好及笄,在先帝跟前做女史,那时候先帝总是和哀家说起你的聪慧,你一直称哀家为皇后,直到后来先帝七年时下旨册你为太子妃,你才改口唤哀家母后,到如今,你成了皇后,哀家也成了太后。时间过得这么快,若哀家没记错,你与皇帝是同龄吧?”
太后的话也勾起了皇后很多很多的回忆,从刚入宫时的害怕、不知所措到后来渐渐习惯了离开家后的孤寂,从册为太子妃的高兴到新婚时他的冷落,从他渐渐待自己好到生下绾心,从前是如何的期待长发绾君心的啊!从东宫时的伉俪情深到册后时的宛如大婚……一幅幅画面,浮出脑海,映在心里。
皇后点头称是,“回母后话,儿臣与皇上确是同龄,儿臣老了呢,已有二十三了。”
“哀家看着你一点不老呢,哀家却要成老太婆了。哀家还等着你给哀家生个孙子呢,这样哀家去天上见先帝的时候也有交代了。先帝如此喜欢你,有朝一日哀家若上了天,他必然会问哀家的。”
皇子?或许是不可能了。皇后立马像亲生女儿一样撒娇,“母后说的什么话呀,母后还如此年轻,哪里就老了,可不许这样说了。父皇自然希望母后长命百岁,福泽延年,父皇临终曾说过,母后是父皇最爱的女人,父皇才不会问儿臣的事呢,必然会问母后的事。母后若再说这样的话,儿臣可不依。”
众妃嫔看见这样的皇后,心下很疑惑,更叹必然是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关系好,皇后娘娘才敢这样撒娇的。唯有沈嘉玥习以为常,也仿佛看见了自己,那时的沈侧妃也是这样向太后娘娘撒娇的,太后娘娘总会笑着说,你都多大了还向你母后撒娇,眼里的宠溺总能甜到人心坎里。
太后眼里满是宠溺,甜甜笑而说道:“你都成皇后了,宜珍都这样大了,你还这样撒娇,害不害臊啊?”
皇后顿时红了眼,“谁让母后这样说的,母后可不能这样说了,倒教人心里难受。”
“好,好,好,哀家再不说了。”太后有意让郑媚儿跪着,晾着她,却也知道皇上如今宠爱她,遂不能做的太过,瞧着她,很不情愿说道:“哟,哀家光顾着和嫏妤说话,倒忘了安贵姬还跪着,起来吧!”
众妃嫔方才都听着太后和皇后说话,也是现下才记起郑媚儿,皆掩帕嘲笑,毕竟她们都是不服的,郑媚儿一下子从婉仪晋至贵姬,谁会真心服气,给她行礼,大家都很随意请安的,以表自己的不满。
郑媚儿一直跪到现在,她也明白了,是太后有意为难她,定然是为着帝后不睦的事,反正她早已有心理准备,太后定会为了这事发作她的,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如此喜爱皇后,她两关系这样好,恐怕今日皇上来都不能劝动太后不罚自己。
郑媚儿颤颤巍巍起身,有些站不住。低头唤一声,“太后娘娘。”
太后见她那妖媚样,怒气便上心头,一把摔了茶盏,狠狠拍了茶几,“一个婉仪竟敢受高位的礼,你活腻了是不是?以为皇上宠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还敢暗指皇后不配母仪天下,那你觉得谁配?你吗?”
皇后忙起身行至另一侧,拉着太后的手,宽慰道:“母后可别动怒啊,为着她不值得。”吩咐宫人,“再去沏茶来,把这儿收拾了。”
一众妃嫔跪在地上,“请太后娘娘息怒。”
郑媚儿一直在求饶,可太后丝毫未理,众人也不好相劝,毕竟郑媚儿确实很过分,已然引起了公愤。而皇后抚着太后的背,柔声道:“母后你万万不可动怒啊,有什么好生气的,儿臣都想开了,母后也要放宽心才是。”
太后还是丝毫不松口,“你是死心了吧,若真想开了,怎会在宫道上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哀家不知道?”
皇后脸色一黯,不再开口劝说,她承认她是死心了,她承认她看不开,想不透。
太后不开口,众妃嫔也不敢说话,胆子小些的妃嫔已经暗暗祈求佛祖保佑帝后早日和睦,帝后一日不睦,她们便不得安生半日,而有些觊觎后位的人巴不得帝后闹翻,好给她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第五十七章 心事
天阴沉沉的,狂风呼啸,树枝吹得东倒西歪,不少新树折断了分枝,黄沙散漫,走在路上完全看不清对面来的人,因而宫道上总有不少宫人相撞。这样诡异的天气,谁不抱怨。尊贵的主子尚且能在宫里躲着,可宫人们呢?只好任由黄沙扑面。
凤朝宫,这座后宫中最尊贵、最令人向往的宫殿,任由风沙席卷,甚至大开宫门迎接风沙,仿佛风沙能将这世间的污垢吹散,将心里的冰冻暖化。
沈嘉玥心里着急,她一直以为皇后因着宫务找她,她才匆匆而来。可到了凤朝殿,皇后未曾说过一句话,她也不敢随意开口,只猜测着皇后并非因宫务而找她来的。茶早已换了两盏,眼瞧着天越来越诡异,若再不让她回去,恐怕她只能睡在临近的宫室了,她可不敢提议留宿在凤朝宫。
可她又心疼皇后,仿佛眼前的皇后换成了从前的沈侧妃,望着门口,永远没有尽头。皇后一身月白色宽大宫装,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更显她的纤纤细腰,双眼眼睑微微泛青,脸上未施粉黛,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如一朵失了生气的路边野花,落魄而低微。而她自己因着皇后相邀,自然不敢随意穿着梳妆,一切中规中矩。一身青底暗凌纹长裙,梳三乎鬟,鬟上零零落落的发簪,粉黛微泽,相比皇后的落魄,她的衣着还是不错的,如一枝临风而开的绿梅,坚强脱俗。
皇后再尊贵又如何?从前的自己便不尊贵吗?即便是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尊贵的!可尊贵有什么用?说到底不过是面子罢了。没有尊贵的里子,面子便比纸还薄。有先帝御口又如何?难道自己不是先帝亲赐的侧妃吗?斯人早已作古,如今统治天下的是皇上,而非先帝。御口也好,亲赐也罢,都比纱还轻,轻的让人忽视,一捅就破,只剩下一片血淋淋。
她更担忧自己往后的路,前路茫茫,一如殿外的风沙让人看不见道路,走不出阴沉。
又是半盏茶,皇后缓缓开口,问道:“皇上他,他近日身子怎么样?”她本想问皇上的起居,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沈嘉玥正心里暗暗思衬要不要提醒皇后,乍一听她问话,倒吓了一跳,也忘了起身回话,接一句,“皇上身子他很好,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她更担忧自己往后的路,前路茫茫,一如殿外的风沙让人看不见道路,走不出阴沉。
又是半盏茶,皇后缓缓开口,问道:“皇上他,他近日身子怎么样?”她本想问皇上的起居,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沈嘉玥正心里暗暗思衬要不要提醒皇后,乍一听她问话,倒吓了一跳,也忘了起身回话,接一句,“皇上他身子很好,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垂首瞧着宫装上绣着的桃花,又抬眸对上沈嘉玥,并不介意她未起身回话,轻轻嘟囔一句,“是啊,他怎会不好,呵呵。”
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入沈嘉玥耳中,隐隐听得一字半句,揣摩不定,又不解皇后话意,有心相劝,却不知说什么好,故而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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