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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说的怎样好,容家的事,只怕没那么简单!”见容畦只盯着里屋的帘子不说话,郑三叔冒出这么一句。容畦急忙回神:“岳父说的,很有道理。”
“我出身不好,不过是侯府的家生子,可就是因出身不好,才比人看的更多些。姑爷,你们去了,万事要小心。”容畦想着那个胆敢去翻容老爷私章的小厮,听着郑三叔的叮嘱,重重点头。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一去,和原来就不一样了。
原来不过是得到重视,但还没有非此不可的容家侄儿,而这一回,只怕叔叔要把家业交一些在自己手里,可是银子虽好,也要有保住银子的手段啊。回去扬州之后,这日子就没这样平静了,原来小夫妻安安稳稳的日子,只有这么短的几个月。容畦不由叹气。
再怎么舍不得,等过了年,容畦夫妇也就收拾好了东西,告别了亲友,带上行李下人往扬州出发。送行的人里有程瑞如,看着昔日自己的结义兄长,容畦只对他拱手一礼,说声多谢。
“你我之间,竟只有这么一句话了?”程瑞如看向亭子,送行的女眷被请到亭上,再和嫣然说话。竟连一眼都瞧不见,那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程大爷待我如何,我很清楚,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就各自行路,再无干涉了。”程瑞如的心事,容畦怎不明白,不过自己和他之间,再回不到从前,再回不到那初识时,什么都能讲的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程大爷拜拜,去扬州了。终于可以换地图了,啦啦啦。
第102章 扬州
程瑞如看着容畦;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容畦垂下眼;接着后退一步,拱手道别;从此珍重。程瑞如看着他的疏远,也拱手为礼;就在容畦将要转身时,程瑞如终于问出来:“嫣然;她;你会……”
断断续续话不成句;容畦看着程瑞如;努力让声音和平常一样:“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待她好,不欺瞒她。”不欺瞒她?程瑞如只觉得这句话击中了心,还待再说几句,已经看见容畦离开,程瑞如没有追上去,右手无力地垂下,从此,就再瞧不见了,只一点一念之差,就万劫不复。
来送别的亲友渐渐告辞,亭中只剩下嫣然母女。嫣然瞧着郑三婶,郑三婶的泪一直没有干,这个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这下就要远去,再见面时,不晓得是多少年了。也许,等不得女儿回来,自己就已,想着郑三婶眼里的泪又落下。
这几日嫣然虽外表和平常一样,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离开家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要面对的是夫家的一家子,和在京时候并不一样。可是嫣然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还是伸手把她的肩搂一下:“娘,我这一去,并没什么,除了你女婿,大小姐不也一样在扬州吗?”
郑三婶当然晓得曾之贤也在扬州,但主仆之别,即便现在嫣然被放出来,还是和原来不一样。况且,常去曾之贤那里,岂不让人更拿嫣然的出身说事?嫣然看着母亲的眼,十分郑重地道:“娘,我会好好的,您放心,等再过个几年,就接您和爹爹去扬州住段日子,您瞧可好?”
郑三婶把女儿的手握在手里,接着依依不舍地一根根手指地慢慢放开,为母的切切期盼,全在这一握一放之中。嫣然也觉得眼睛有些湿,但只有努力笑,只有笑着,才能让自己爹娘,安心地让自己离去。
郑三叔和女婿在外等候,见嫣然不出来,郑三叔忍不住也叹了一声,容畦看着郑三叔:“岳父,她是小婿的妻子,是小婿,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该放心的,可是做爹的心,怎么舍得放开,郑三叔用大拇指把眼角的泪擦掉,拍拍容畦的肩:“我晓得,你们安心去吧,这里有不少人陪着呢。”
容畦应是,看见嫣然扶着郑三婶走出来,郑三婶和女儿走到容畦跟前,车夫已经跨上车辕,只等嫣然他们上车,就扬鞭离去。郑三婶知道,该再叮嘱几句,但千言万语都卡在喉中说不出来。只看着容畦夫妇再次给自己行礼,接着嫣然上了车,车夫打了一鞭,容畦骑着骡子在后,官道上很快烟尘滚滚,接着,连那烟尘都瞧不见。
郑三婶的眼泪又落下:“我的女儿啊!”郑三叔看着老伴,轻拍一下她的肩:“哭什么?这一去,他们就是正经的爷和奶奶,是富家主母,满家子算算,谁有我女儿有福气。”
郑三婶把那句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我不要女儿有福气,我只要她陪着我就好!”
这句话,也是郑三叔想说的,但他只咽一下口水,这样才能掩饰住将出的泪水:“说什么傻话呢,女儿有了前程,难道还要拦着她不成?再说了,女婿的前程好,说不定我们也很快就可以……”
这是郑三叔从没对妻子说过的打算,郑三婶不由瞪大眼,接着就道:“就算这样又如何,我们儿子,还是考不了科举。”不光是儿子,连孙子都不能考科举,要等到重孙辈了,那时,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瞧见。
郑三叔和妻子往旁边等着的车那里走去,听到这话就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若没有爹娘他们的辛劳,又怎会有我们,这样一代代下去,等到我们重孙辈,那就不一样了。”
郑三婶听着丈夫的话,渐渐升起希望,人这辈子,能做到的事不多,但一点点一辈辈积累,到后来,不就完全不一样了?见妻子露出笑容,郑三叔往女儿女婿离去的方向看去,愿他们到了扬州,万事顺心。
二月底的扬州十分美,河岸上的杨柳夹着开的正盛的桃花,一树桃花一树柳,桃红柳绿之间,还能听到什么地方传来的丝竹声。嫣然他们的船就在这样季节驶进扬州。嫣然掀开帘子,侧耳细听,对容畦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丝竹声?怪道都说扬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呢。”
坐了一个来月的船,容畦也觉得腿脚不灵便了,起身活动一下才道:“这是河两岸有些养女儿的人家,特地请人来教养女儿的!”
养女儿这三个字一出来,嫣然就晓得那些是什么人家,急忙转口道:“倒是我糊涂了,你去瞧瞧可有谁来接!”容畦走出船舱,扬州码头的船,挤挤挨挨,总要再过半日,才能靠岸,这个时候正好瞧瞧谁来接。
容畦走上船头,举目往岸上看去,还没细看,就看见有人和他挥手,还在那叫:“三爷,这呢!”容畦瞧着像是陈管家带了几个小厮来,也就对他们打声招呼,走进船舱让嫣然准备好。
嫣然今儿一大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行李也点清楚,就等船一到岸,见丈夫重新走进来嘱咐就笑了:“早准备妥当了,你还叮嘱什么?可是近乡情怯了?”
这不过是句俏皮话,容畦的乡,是在京城而不是扬州,但容畦却用手按一下胸口:“是啊,这会儿,心还扑通扑通跳呢。”他这话所为何来嫣然怎不明白,伸手把他的手拉一下:“我们这一路上不是说好了?只要做事无愧于心就是。至于别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做什么?横竖那做坏事的不是我们。”
容畦最喜欢看嫣然这样小脸一板,在那说这些道理的神情,笑着把她的手握紧:“是啊,我不担心,嫣然,娶了你,真好!”嫣然不由抿唇一笑:“怎的,方才那心扑通扑通乱跳,不是在担心我的出身会被人拿来说嘴?”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才不用去理他们,”见丈夫用自己说过的话来说,嫣然不由又是一笑,其实,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只要夫妻一心,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嫣然看着自己和丈夫交握的双手,脸上笑容渐渐变大。容畦感觉到妻子的全心信赖,把她的手握的更紧。船终于靠拢码头,陈管家已经走上船来接人,容畦先出了船舱,船上狭小,陈管家也不过拱手一礼,叙了两句,就让轿子上船请嫣然上轿。
嫣然坐上轿,放下轿帘,这心还是忍不住开始狂跳,这和在京城时候可不一样,这会儿要去见的,可是容家的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就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嫣然感到轿夫把轿子抬起往下面走,也能听到丫鬟跟着自己走,感到快来到街上,才掀起轿帘悄声对跟在旁边的丫鬟道:“那些礼,都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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