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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第1页）

什么？”

阮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陆锋等人听出他语气有异，默契地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这下子，小伙子以为阮奇生气了，要摇人来揍他，赶紧解释道：“阮老板，你先别生气！我们罗老板说，这次是他毁约，他愿意赔偿你！”

“这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

阮奇不满地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是我这里送去的鱼质量不达标？”

“这个……这个自然不是。”

小伙子偷偷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顾客们反响很好。”

“那难道是我卖贵了？”

阮奇不愿意失去这一大单生意，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唉！”

小伙子叹了口气，“阮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罗老板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要是想知道内情，就辛苦你往城里跑一趟吧！”

说完这些话，他礼礼貌貌地鞠个躬，跳上车子跑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让一脸懵逼的阮奇更加糟心。“难道真是价格卖贵了？”

陆锋好奇地问，“要么咱们把价格再给他们降一点？”

阮奇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是看他进货量大的面子，才按折扣价给他的。再说了，就算嫌价格高，双方还可以谈，也没有一开始就掀桌子的道理啊？”

陆锋挠挠头：“那现在咋办？”

“这里你替我盯着。”

阮奇拍拍他的肩，“我还是得进城一趟！”

与那个时代的其他成功商人别无二致，罗果夫的性格可以用精明、狡猾来形容。但在阮奇看来，他身上还多了几分北西伯利亚冰川才有的倔强。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体面的人，决定采用不怎么体面的方式结束与他的合作？阮奇心怀这样的疑问直奔白马西餐厅，到了一问才知道，罗果夫竟然住院了！这下子，阮奇心里的疑问化成了担心。不管是于私，还是于公，他都不希望罗果夫出事。那时的住院部都是八人一间的大病房，单人房拢共也没几间。所以，根据餐厅服务员报出的病房号，阮奇很快找到了罗果夫的所在。在房间门口，他一眼就看到罗果夫那张憔悴的脸，以及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一治大病就拉胯的陈远志。“罗果夫先生，我很遗憾地通知你，”陈远志的声调充满悲悯，“你这只左手，恐怕保不住了！”

“啊！”

罗果夫仰天大叫一声，昏厥过去。陈远志赶紧与护士一起又掐人中，又擦酒精，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救醒。“我……我这只手……”罗果夫绝望地闭上眼睛，“会怎么样……”“恐怕要截肢了。”

陈远志叹息道，“我希望你保持冷静，想想伟大的保尔·柯察金吧！”

“不！”

罗果夫单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陈远志看着哭得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的罗果夫，心情复杂。其实，罗果夫胳膊上的刀伤不是完全没法治。只要通过针灸刺激经络，同时辅以药石之力，过个三年五载，还是有机会痊愈的。但是……何苦费那么大劲呢？他的母国可是现如今需要防备的敌人啊！就算自己治好了他，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个里通外国的帽子，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远志暗暗得意，“外国佬，对不住了！”

“怎么，”突然，一个戏谑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给病人判死刑，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这个声音是！”

陈远志背后一凉，急忙回头，正看到阮奇缓缓推门走进来！“截肢本是万不得已之举，”阮奇淡淡地说，“你甚至都没有试过汤药或者针灸，就武断地决定截肢，是不是太草菅人命了？”

“不是……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怎么随便往这里跑？”

陈远志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农民出身的穷小子，“要是有病就去治，病房在一楼，这个病房你住不起！”

阮奇微微一笑：“我的朋友受伤了，我来看他。”

“你的朋友？”

陈远志哑然失笑，“你攀高枝有瘾吗？薛厂长家要攀，罗先生家也要攀？”

阮奇能通过薛翎攀附薛甲，他不觉得奇怪，毕竟阮奇的模样长相也算能和年轻时候的他打个平手。小女孩交朋友嘛，不看外貌难道看内脏吗？但罗果夫不一样，人家可是纵横商界三十年的大老板！也没听说他家里有女儿，怎么可能瞧得上阮奇这种癞皮狗？但在下一秒，罗果夫的反应让他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只见罗果夫擦擦脸上的泪痕，努力挤出几丝微笑，哆嗦着说：“阮先生……你还是知道了……”“凭咱俩的交情，这有什么好瞒的？”

阮奇一脸痛心，“怎么受伤的？”

罗果夫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那个……得罪人了……被人砍的……”阮奇脸上露出洞若观火的表情：“被竞争对手砍的吧？不是我说你，你当初和我耍小聪明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要防范他们呢？”

八十年代的商场斗争远远没有后来那么花里胡哨，在物理上消灭对手是各路打擦边球的商人们武器库里的常备武器。罗果夫当初提出月供8000斤鱼肉时，阮奇马上猜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一家价格不菲的西餐厅，又不是专营的鱼肉馆，怎么可能用得完这么多鱼肉？他八成是做起了中间商赚差价的生意，除去一部分鱼肉自用以外，剩下的全都被他拿出去卖掉了。毕竟到1980年底，在计划供应之外，社会上已经出现了议价的市场经济雏形。老百姓可以不使用鱼票，而是以稍微高点的价格购买议价鱼肉，想必罗果夫就是钻了这个空子。阮奇因为没有销货渠道，所以在罗果夫提出把价格降到1元斤时没有拆穿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罗果夫会不会后悔自己当时的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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