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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的左边,我跟她说,以后吃饭的时候我再也不会坐在她的左边,因为她是个左撇子,我们的手会打架,启凡插了一句话,左撇子的人生来聪明。
我猛然想起来夏小宇那天自杀的情形——一道闪电划下来,我看见夏小宇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左手无力的垂着,手腕上的刀口象婴儿的嘴一样爆开着,右手抓着一把水果刀,耷拉在腿上,血水混着雨水不停地流着……
我反复的想着,突然叫出声音——夏小宇不是自杀!
如果一个正常人自杀的话,他一定是用右手拿刀割自己的左手,可是一个左撇子的话,他绝对不是这样的,换句话说,如果夏小宇是自杀,那应该是右手腕的血管爆开。
所以,我敢断定,夏小宇绝不是自杀。
得出这个结论让我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知道夏小宇不是自杀的,紧张的是,到底是谁残忍的把她杀了。
我盯着那张照片,手心里有汗渗出来,恐惧感再次向我笼罩过来,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山谷,无法挣扎,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把影集拿起来贴在胸口,心里默默说着:小宇,如果你能感觉到我此时的心情,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查出那个害你的凶手,让你安心,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辉,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杀了夏小宇,但是那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可疑,本来从夏小宇那里到我这最多只用二十分钟,可是阿辉却用了一个小时,是否这四十分钟之间他们发生了争执,阿辉把她杀了,故意弄成自杀的现场?他说临时有事耽搁了,天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还有当时他死不肯报警,说是怕让他老婆孩子知道,也可以理解为给犯罪后找的一个最好的借口,如果不是阿辉,还会有谁杀了夏小宇?她从不与人结怨,连吵架都不会。
我头疼得厉害,满脑子全是阿辉杀了夏小宇的情景,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阿辉能忍心杀了他枕边的女人?所以,我一定要知道,那天晚上他来接我的时候,中间那四十分钟他去干了什么。我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清楚的听见时针“滴答”的走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心脏。
我翻出他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迅速的拨了过去,响了很久,他才接,他那边信号不好,而且很吵,他说:“七月?找我有事吗这么晚?”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尽量想把嗓音压低,使语气听起来自然、平静一点,可是我却听见自己在说:“夏小宇不是自杀的,她不是自杀的!”我情绪激动,无法控制。
那边没人说话。
“阿辉,你在吗?”
“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什么?”那头似乎有女人跟孩子的声音,我猜想他应该在家里。
“小宇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冷硬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我很烦你们这些写作的,以为自己能写出几个字,就自以为是,其实你们什么都不是,我要睡了,别再打搅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挂了我的电话,我拿着手机发起呆来,心里很生气,他什么态度,怎么这样跟我说话,凭什么?我越想越生气,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按了一下重拨键,我要他向我道歉。可是他已经关机了,这个狡猾的男人!
我不甘心,猜想他一定在家,于是愤怒的拨了他家的号码,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向头顶,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那头有人接听,没等他开口,我就喊起来:“你什么意思?干嘛挂我电话?我什么也不是,那你呢?我就没见过象你这样的人。”
“你很……凶……”电话那头是个苍老而且带着某种诡异的声音,似乎在冷笑。可是我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我继续不可控制的说着。
“对,我就是很凶,我说小宇她不是自杀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左撇子,她不可能……”
他打断我的话,一字一顿的说:“知道水龙头的开关被拧到最大限度是什么样子的吗?”
“你说什么?”烟灰无声的掉在我的脚上,我忘了痛。
“被刀划开的伤口,血就是那样流出来的。”他依然慢慢的说着,寂静的夜晚,那声音象一把刀刺穿我的心脏。
“你在说什么?阿辉,你……你别吓我。”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可是那些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血……流干了,好冷……冷……”
“你变态!”我猛地按了挂机键,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这样吓我,阿辉他有病吗?他就算再怎样不想我吵他,他也不应该装成那种声音来吓我,这个神经病,他此刻一定在偷笑,我抹了一把眼泪,把烟头扔进烟灰缸,按了重拨键,他要吓我,那我就把夏小宇死的事告诉他的家人,看他怎样去收拾这一切。透过泪眼朦胧,我看到手机屏幕上重拨的号码,全身僵住了,这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这是夏小宇家的电话号码。
我在一气之下习惯性的拨了夏小宇家的号码!
我僵坐在椅子里,恐惧过度导致脑子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停止,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
3
电话是谁接的?夏小宇已经死了,她家里还有谁?
我吓晕了头,把手机扔到床上,爬进被子里,浑身打着哆嗦,任泪水肆虐地流着,心里一遍一遍的乞求着,小宇,你若真是死得冤屈,你可以托梦告诉我是谁杀了你,不要这样让我崩溃,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做是你的好朋友,你怎忍心看我这样?
或许是哭累了,慢慢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只手伸进我的被子里,又慢慢伸进我的衣服,抚摸着我的身体。那是一只没有温度的手,冰凉冰凉,我想尖叫,想反抗,可是我就象被人绑住了一样,喉咙里塞满了泥土,那只手仍在我身上游走,慢慢移向我的脖子,然后用力地掐了下去。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刀闪着寒冷的光迅速地划向我的脖子。
我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全身是冰冷的汗水,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太压抑会让人精神失常。我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两片安定片吞了下去,那是很早以前启凡丢在家里的。重新躺回去,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眼泪再次滚出来,我紧紧地咬住嘴唇,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得神经病的。
我看了一下闹钟,四点十分,冬天的夜晚似乎如此漫长,黎明久久不会到来,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安定片不起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期了,我起身又拿出两片吞进去。窗外开始刮风下雨,渐而变大,风把窗帘吹得老高,把窗户吹得“砰砰”直响,雨水从窗外溅进来,我不敢起身关窗户,缩在被子里乞求赶快天亮,乞求安定片发挥作用,也许天亮了,恐惧也就消失,恶梦也会停止。
不知道这样痛苦的挣扎了多久,终于睡去,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我咕哝着去开门,头痛得厉害,大概是安定片过量引起的,胃里面很难受,感觉恶心。外面在下着小雨,一个穿着绿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笑容很干净,发丝上沾着雨水。我记得他,上次的蜡烛邮件也是他送来的,我机械的接过盒子,在单子上签了字,他转身下楼,我突然醒悟过来叫住他:“请等一下。”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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