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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畸形秀（第1页）

男人将布帘拉上，挺直腰脊，快步走到台上：

“幸运的朋友们，我们很荣幸今日能与各位在此相遇，在这一切正式开始前，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本次畸形秀的举办者，有请切斯特·宝葫芦先生”

邦尔希环首望去，一排排高度递增的阶梯座椅上早已坐无缺席，场内的空气正逐渐变得闷热粘稠。

场地的正中央是一个用大块木板搭成的简易表演台，一个身材矮小，过分矮小的家伙正费力地爬上，那个查票的想要帮他，却被明确地拒绝了。

“讨厌的半身人。”邦尔希嘟囔了一句，这引来了前排座位几个看客的怒视，显然他们是某种平权主义的拥护者。邦尔希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朝他们喊道：“干嘛？他们抢走了我的生意，我说两句还不行了？谁不知道半身人都是破坏市场的钱耗子，活该被被杀掉那么多。”

那三个人倏地站起，但什么也没说，也没再跟进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瞪着她，好像要从眼睛里射出光线，现在正在充能一样。

“小姑娘说的没错。”一个身着绸缎服饰的胖商人插了进来，“他们是一群白蚁。是啃食我的原木，害我少赚钱的害虫。”

“就是，我的客人也被抢走了好多！要是知道这场秀是由半身猴子举办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来！把我的钱还给我！”一个尖锐的女性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浑身都是闪亮的宝石。不一会儿，周围的声音便满是抱怨着退票的咒骂，那三个人恶狠狠地看向邦尔希，女孩翘起二郎腿，面带讽刺地朝膝盖以下挥了挥手，然后煞有介事地无声尖叫起来，周围商贩模样的家伙都被逗得前仰后合，三人中带头的那个在另外两人的劝说下慢慢坐了下来，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连连摇头。虽然没人听见，但他的确说了一句：“可悲。”

不远处的台面上，查票的显然慌乱了起来，那位半身人财主挥挥手命令他退下，自己掸掸身上的灰尘，走到了看台中央。他带着顶由拼接革料制成的高礼帽，上面绑着一条颜色鲜艳夺目的绸缎，身着黑礼服，带着一副与礼帽同色的手套，还有一丛大得发假的胡须，就和大家说的一样，他是个光看长相就绝对称得上精明一词的半身人。

“请不要这样，我亲爱的朋友们，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早该知道你们一听见我的名字就会忍不住为我的名声惊叹，这当然是我切斯特·宝葫芦的荣幸，可是现在我必须请你们暂时收起对我的仰慕，因为今天的主角毕竟不是我。”

“这人很有名吗？他叫什么来着？”

“就是只自负的老鼠，就和他那群讨人嫌的同族们一样。”

“快把老子的钱还来！”

观众席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再次爆发，切斯特微笑着，示意手下把笼子送上台来。

几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齐拉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大铁笼，也许是因为有切斯特在一旁做参照的缘故，这笼子看上去真的是大过头了，这激起一些人的兴趣，来自观众席的吵闹声减轻了不少。

“和平年代啊，先生们，安稳的年代啊，女士们。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各位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见过常人所未曾有幸观临之景，各位都是无法被轻易满足的老饕，尝过常人所未曾幸而寻味之肴，若非如此，我们是不会有缘于今日在此一聚！”

帐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半身人身后那个被黑布盖住的神秘囚笼上面，四名大汉分别持握四条铁链，一脸不情愿地低声咒骂着。

“诸位！我保证遮蔽在这块帷幕之下的怪物是各位绝无可能见过的可憎异形，它的狂野与饥饿永无止境，它的追猎永远不会停止，感谢仁慈的凯亚·安泽拉先生，仅八百金卡伦，我就从他手上获得了展出此物的机会，请欣赏存活于百年前的绝种怪物，长原半岛的残忍捕食者——克里特公牛！”

黑布被他拉下，一只身形出奇庞大的棕色公牛出现在众人眼前，三圈围巾一样的鬃毛从它的肚脐螺旋着卷至后脊，呈分层状。除此之外，它头上还多长了一对尖锐的犄角，四只分作尖刀状朝着不同的方向歪歪扭扭地倾斜，的确少见。那牛先是一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受影响地继续打起了瞌睡。

“我去你的吧！给老子退票！”

“这废物牛都没你有看头！把它放了，你自己钻进笼子去吧！”

“可恶的半身猴子！”

见众人不买账，切斯特暗啧了一声：“不识货的白痴们。”他打了个响指，另一块遮挡在黑布下的生物被带上了看台，意料之中的，观众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也许大家已经心有疑惑，但是不要紧！因为接下来的生物一定对得起各位的票价！各位请看，那双眼睛透露着深邃的邪恶智慧，他来自遥远的北方群山，马瑟拉维绝对战线的另一端，一位北天灾巢的客人，真正的食人魔，感谢斯雷勒家族的无私奉献！从他们那里，仅仅花了我两千金卡伦！掌声有请——自称克兰普斯的智慧之羊！”

第二块黑布褪下，一只山羊模样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它浑身上下长满了赤红的短毛，一颗圆球状的鼻子正费力地喘着气，上肢是人类的手臂，下肢则是山羊的蹄子，可是它瘦小，羸弱，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真的假的？”

“神王在上，那是只恶魔”

“有点意思。”

观众席上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显然已经有人发掘出了这场秀的娱乐性质，看着心情有所转变的看客们，切斯特满意地指挥着最后一件展品的搬运，这快黑布下的体积比之前的两个还要大，应该说那两个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大，沉重的铁镣声在阴影中响起，场内再次在稀稀落落的耳语声中安静了下来。

“最后这家伙花了我整整一万金卡伦，感谢马洛斯大统领的恩惠，这是他们在上个新月时捕获到的怪物，不，应该说---怪人！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未来必定会借由邪恶引来更多恶毒的不幸，他无法享受死亡的安息，在停止呼吸后的无数岁月中继续游荡在肮脏的泥沼中，啃食路过的旅人与兵卒，北方人也给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让我们欢迎——顿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查票的瘦高个儿突然惨叫起来。切斯特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小声嘟囔道：“叫早了，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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