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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第1页）

舜钰指着一事同刘氏告辞。

秦砚昭淡淡道：&ldo;表弟怎说走就要走，先陪我吃会茶罢，再走不迟。&rdo;

第贰捌壹章露天机

李凤至端着药汤在榻沿坐了，调羹已把热气搅散，再殷勤地递给刘氏。

刘氏边接过，边看向秦砚昭笑道：&ldo;你俩有话去外头聊，我也好与媳妇说些私话。&rdo;

李凤至几月未见，虽是慵妆粉面，却缺了些初见时的娇柔俏媚，连眉眼也浅淡不少。

舜钰不多言，出了房门，在回廊上走数步又顿住，辄身看紧趋尾随的秦砚昭，抑着不耐问：&ldo;表哥长话短说罢，若无什么大事，请容我先行一步。&rdo;

说着话时，一缕寒风把鬓间的碎发，吹拂上朱唇，恋恋着不去。

秦砚昭伸手要替她捻掉，却被毫不留情的躲开，唇边浮起抹笑意：&ldo;怎这么倔，从前倒不曾发觉。&rdo;

想想这话又说错了，前世里就是个倔丫头，否则也不会巴巴的追着他从婚前至婚后。

&ldo;田九儿，你倒底是爱我不爱？&rdo;不禁就脱口而出，他看着舜钰瞪大的眸瞳，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不相信，前世里欢喜他入魔障的女孩儿，重新再来，感情怎就没了丁点，见他一次，厌弃一次。

舜钰抿抿嘴唇，觉得有些可笑，便真的笑了，一朵初绽就凋零的梅花飘落，她伸手接住。

&ldo;柳梅跳井了。&rdo;舜钰朝他看来：&ldo;你不难过吗？&rdo;

秦砚昭觉得她的笑很刺眼，慢道：&ldo;与我不过一个丫鬟而已。&rdo;

&ldo;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rdo;舜钰语气带着嘲弄：&ldo;表哥给她起名时，定不觉得只是个丫鬟而已。&rdo;

&ldo;你倒底想说什么？&rdo;秦砚昭蹙起眉宇，目光微沉的睃她。

&ldo;表哥辗转两世为人，看透人间薄暖，岂会不懂我话意。&rdo;舜钰亦满面清冷的盯他。

&ldo;你……！&rdo;秦砚昭大骇，下颌倏得崩紧，脊背顿时僵直。

舜钰扭头不看他了，落花从指尖松脱，顺着渠里融化的雪水浮沉，她说：&ldo;柳梅前世里跳井死了，这世宿命仍难逃。你我挣扎求生为何，是为宿命重蹈覆辙？你就不担心么？怎还有此等闲情逸致，问什么男女情爱。&rdo;

半晌未得他回应，索性挑得更明：&ldo;前世里那个叫田九儿的罪臣遗孤，藏匿进这秦府，惹得大祸央至。这世里她另辟蹊径，想换个活法；表哥看来亦如是，攀携高枝，把名利汲汲钻营，那我奉劝一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管谁，各自安好罢。&rdo;

秦砚昭喉如哽物，神情渐趋晦涩难懂，稍顷才低哑着嗓音道：&ldo;原来你也是……&rdo;

舜钰听了冷笑：&ldo;是甚么？！这世间不只你一个妖怪。本不想说的，你总一而再，再而三、自以为情深的来挟我。前世里我倒记得，你甚是恼恨田九儿缠着你，恨不得她去死的……&rdo;

秦砚昭打断她的话：&ldo;一洼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我并非一洼死水，孰能无情，原谅我领悟的迟了。&rdo;

舜钰默稍许，不咸不淡地：&ldo;自那日被衙吏从秦府带离，进掖庭宫，再侍奉太子，掌凤印持后宫，无论是遭罪或荣宠，我都未曾想过你，甚数月过去，我脑中你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有时也奇怪呢，那般要生要死的爱恨纠缠，怎出了秦府的门，就断得不留一丝？显见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rdo;

她顿了顿，继续道：&ldo;你我风尘加身卷世而来，有各自的命途要走。我欠的，是秦伯伯救命一恩，却与你深浅情谊俱无，说的再难听些，往后也仅是朝堂上点头之交的同僚。今日把话讲至此，秦侍郎能谋善略，心怀大志，定知何为孰轻、何为孰重。&rdo;

她瞧见门前的猩猩红毡帘，掀起一道缝儿，有人在朝这边窥伺，遂不再多言，朝秦砚昭作一揖，洒洒而去。

秦砚昭握紧了拳头，直看着舜钰出月洞门，瞬间无了踪影。

前之言语在他脑间萦回，愈想愈神魂难定，忽觉有人碰他衣袖儿，冷眉不耐地厉声喝问：&ldo;是谁？&rdo;

抬起眼却见是李凤至，不知何时来的身边，遂缓和了声问：&ldo;与母亲聊好了？&rdo;

见她不语只颌首，笑了笑：&ldo;我还有公务需去书房处置，这外头十分寒冷，你身子骨弱，早些回去歇息才好。&rdo;

语毕即拾阶而下，穿堂朝外快走，青石板路湿滑，不慎脚崴了下，顿住步，不知怎地，蓦然回首朝后望，那妇人还冷冷清清立在廊下。

他眼眸微睐，辄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日卯时，昏蒙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

桥门洞口，街头巷市空荡荡的，人影稀疏，衙门早已鸣锣通告，宫中大祀，商户不得营生买卖。

文武百官此时也不得乘轿，成群沿御道进午门，直朝坤宁宫大殿而去。

舜钰仅着道边走，低眉垂眼悄看他们撩袍端带，身着朝服，威严凛凛的走在道央，忽便见沈泽棠被几官员簇拥迎面而来。

但瞧他戴六梁冠，上着赤罗衣，白纱青缘中单，下裳为青缘赤罗，革带前缀蔽膝，佩锦绶，用素色绢大带，衬得他高大儒雅，又瞧其与人话间眉目温润，唇含淡笑，颇为谦和好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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