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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宫宴七（第1页）

站住！”

沈阔抬眼，目光冷冽如刀锋，“海嬷嬷命咱家今晚管着你，你就得待在咱家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要再闯一回乾清宫？”

苏禾深吸一口气，回身把椅子重重拖开，在沈阔对面坐了，而后抓起银筷子夹了夹虾仁往口里送，一面咀嚼一面道：“吃啊，公公你也吃啊！”

说罢又夹了一筷子放进他面前的白瓷碟子里，“虾仁不错！”

“不必你夹。”

苏禾才不听他的，非给他夹菜，每样夹一点儿把他整个碟子都堆满了，就是要让他尝尝被强迫的滋味儿。“公公您吃啊！”

苏禾睁着无辜清澈的眼望他，令他想恼又不恼不起来，只好起身道：“咱家去看看他们几个，你好生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说罢转身，大步往门外走……苏禾巴不得自己一人独占整桌酒菜呢，她把夹给沈阔的那碟菜端过来，自己一样一样品尝，不错，真不错，御膳房做的蒜蓉虾仁、桂花鱼条和最平常的清蒸龙须菜都比针工局的强一百倍。苏禾一人吃得不亦乐乎，沈阔则去了隔壁的隔壁，方才那几个公公正聚在一处斗牌，手边各一杯小酒，惬意得很，突然看见门口的沈阔，忙把牌收了，“沈公公，您怎么？”

“不必管我，你们继续，”沈阔在南炕上坐了，几人在沈阔面前哪敢斗牌，生怕他按宫规把他们抓了上司礼监审问，便都陪笑着把椅子搬到沈阔身边，围着他坐下，道：“奴才不玩儿了，奴才陪沈公公说话。”

另一个将自己才斟满一口也没喝过的酒献上去，“公公怎么不在那屋里吃酒呢？这儿也没有下酒菜。”

“方才那小宫女生得真俊，是公公您物色的对食还是……”“赶紧闭嘴吧你，宫规不许奴才们私下结对食，沈管明知故犯的人么？你呀你，就该把你剁了拿油盐炒了当下酒菜，您说是吧沈管，不过说来也是，规矩虽有这一条，到这几年好似放开了，听说安乐堂的掌事，那浑身尿骚味儿的福贵都跟浣衣局的一个搅一起去了，好些人晓得也没人过问，咱们沈管有一个又什么要紧？”

沈阔指尖摩挲着白玉圆杯的杯沿，旋即把那杯酒灌下去，对着东边苏禾所在方向，“咱家便要寻对食，也瞧不上她。”

一小太监又为沈阔斟了杯，连连附和道：“生得好只是一条，最要紧是知冷热会疼人，总不能受了主子的气，回头再受女人的气。”

那边厢，苏禾不知沈阔他们在编排她，一人吃得不亦乐乎，这时又有一簇满天星升起，在空中炸开，苏禾吃着点心看焰火，才终于有了些庆祝生辰的快乐，其实今儿也是她的生辰，只是与皇后同一日，犯了讳，她不敢说。酒足饭饱之后，她便趴在桌子上睡了。次日一早，苏禾还睡得香甜，沈阔便揪着她后颈的衣领子把她拉起来了，苏禾不悦，回头正要开骂，见是他，忙把话都咽了下去，起身恭敬地跟在他后头出门。从乾五所到顺贞门不算远，走了不多会儿，天色渐明，路上还遇见了几个换班的太监，都来向沈阔问候，不多时到达顺贞门，恰好宫门开启，守门的羽林卫认得沈阔，也不必检查腰牌便由他们出了门。待出了门，便各自分道扬镳，一个回内官监，一个往东去针工局，两人默契得像从不认得，半句道别的话也没说。他们早说好的，沈阔助苏禾参加皇后的寿宴，之后便与她再无瓜葛，苏禾也不是厚脸皮的，既约定好了，往后也就不会再去纠缠他。她回到针工局，立即被林姑姑唤了去东直房打杂，因着忙过了皇后寿宴，再没有那许多吉服可绣。林姑姑一走，绣娘芸儿、理线的几个奴婢便都交头接耳起来，问苏禾：“昨儿林姑姑她们可急死了，以为惠妃娘娘把你怎么样了，宫门都下钥了都没见你回来，怎么，娘娘究竟为什么叫的你。”

“娘娘嫌吉服上的花纹不好，叫我重绣，待绣好时已过了时辰出不了大内了，娘娘怜我辛苦，便领着我去见了回世面。”

“见世面？什么世面，该不是领你去了皇后娘娘的寿宴吧？”

“可不是。”

“哎呦，快快快，快同我们讲讲，见着皇上了么？皇上长什么样儿，可是放焰火了，我夜里好像听见了！”

众人都围了过来，苏禾这便将宴会上的事儿挑拣着讲了几件，自然也讲了“有一位美人没吃着席，因奴才们压根没往她桌上摆酒菜，”逗得几人大笑。人群外，赵毓贞端坐在小桌前理线，脊背挺得笔直的，好像很不屑，其实却竖起耳朵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当日下值后，苏禾回屋取下那支用菩提珠镶的钗子，把珠子扭下来仍串回手串上，衣裳也换了洗干净，一切又回到原点。没有了吵吵嚷嚷的秀吉，她和赵毓贞几乎不说话，各人理着各人的事，最后熄灯上床。夜里，苏禾睁着大大的眼望着房梁，毫无困意，后半夜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后头又起风了，吹得门帘拍在门框上，发出啪啪的响。将要中秋，天转凉了。这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半个月，到中秋那日，天还是阴沉的，局里给每人发了两个大月饼，苏禾不舍得吃，用碟子盛着放在柜子里，想等某一日受罚挨饿时再拿出来，谁知除了局里，还有人给她送月饼。“苏禾，苏美人给你送月饼了，”有德在南窗下唤苏禾。苏禾心里一咯噔，立即关了柜门走出去，便见有德手里拎着个三层的剔花食盒，笑得像朵喇叭花，“苏美人身边的王姑姑方才送来的，我赶紧给你提了来，看你姐姐多想着你。”

想着她？是想毒死她吧！苏禾冷笑一声，“扔了喂狗吧，不不不，狗也不能喂，怕把狗吃死，劳烦公公想法子料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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