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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短尾看见四眼扑过来，就突然没了拼斗的勇气，吱吱叫着四肢推雪地停下，正想打斜逃跑避开时，黄毛耗子从短尾屁股后面扑了上来。黄毛耗子的一双前腿蹬在短尾的屁股侧面，短尾的屁股一甩，腰也软了，就摔倒了。四眼一双前腿推雪地收住冲势，又一扑，探嘴就咬短尾的脖子。黄毛耗子也趁机扑上来，咬短尾的腰部。

短尾似乎急了，收拢四肢跳起来，又原地打个转，躲开了四眼的扑咬，但没躲开黄毛耗子的扑咬，腰部被黄毛耗子咬中了。但黄毛耗子没太使劲咬，也没咬破皮。短尾吱吱叫，早没了救助青眼圈时的脾气和威风，甩脑袋回咬黄毛耗子。黄毛耗子跳一下退开，短尾的脖子的侧面就被四眼趁机咬住了。四眼一口咬上不收嘴，又一张嘴往深里咬。短尾从四眼犬齿的刺痛下想到四眼这一次是想要它的命。因为四眼和黄毛耗子的咬法不同，黄毛耗子的咬法是内部之争，只是想叫短尾认输和服从。

短尾猛甩一下脑袋但没能挣脱下来，四眼的四颗犬齿在下咬中寻找短尾脖子里的血管。短尾这一惊之下背上的鬣毛一奓耸起，用力往四眼怀里撞，抬起两条前腿扑击四眼的脑袋。但是四眼挡住了短尾的垂死挣扎，在四眼此时看来短尾就是在垂死挣扎。短尾还能挣扎多久呢？只要四眼的四颗犬齿交错切断短尾的血管，短尾就死定了。而此时此刻短尾拼命也挣不脱身，四眼已经咬住了短尾的命。其他的黄毛狗在围着看，汪汪叫着，分不清它们是助威还是劝架。

黄毛耗子在短尾被四眼咬住脖子时突然停止了攻击，它是这些狗中头一个感觉到四眼起了杀心的聪明狗。它目光闪烁在看短尾挣扎，在听短尾吱吱的求饶声。但是四眼的目光是决然的，是一心想杀死这条敢撞它一个跟斗的、在它眼里始终是弱者的同伴。也许是四眼阴沉沉的眼神叫黄毛耗子害怕了，黄毛耗子也吱吱发出恐惧的叫声，并夹着尾巴往后退。

另一条叫愣头黄的黄毛狗也看出四眼起了杀心。这条愣头黄是条脾气又愣又硬的狗，每次被四眼或黄毛耗子欺负的时候，愣头黄不逃也不反击，而是脑袋顶脑袋和对手对耗。对手咬它一口，愣头黄就虚虚地反咬一口，对手咬它两口，愣头黄肯定还咬一口。这个脾气被每条狗了解之后，愣头黄在狗群中就不再受欺负了。而这次，愣头黄在关键的时刻救了短尾。愣头黄不像黄毛耗子看出四眼的杀心反而吓倒了自己，而是突然壮大了胆子猛然扑上去在四眼的左肩上咬了一口，又一甩脑袋，撕开了四眼左肩上的皮肉。

四眼叫一声，松开了短尾的脖子，屁股一甩向愣头黄扑过去。短尾得了活命，四肢发软趴在了雪地上，呼呼地喘粗气。愣头黄面对四眼的扑咬，它不退避也不进攻，这是发了老脾气。愣头黄翘着尾巴，仰起脑袋和四眼眼珠盯眼珠鼻子顶鼻子在防守中发威咆哮。四眼的嘴指向哪里愣头黄的嘴挡在哪里。这样的对手就算是四眼也没招对付，时间一久，自然不了了之。

第二章　六坛金砂（4）

狗的架打完了。杨十一骑着白马也沿河滩出现了。短尾趴在雪地上眼珠紧紧盯着四眼，因为四眼有意无意地总是用眼珠瞄它。短尾一眼看到杨十一骑马过来，就跳起来向杨十一跑过去，嘴里吱吱叫。杨十一看看短尾的样子，再看看四眼，就知道这两条狗的战争没有结束。

杨十一下了马，牵着白马带着狗群走进黑松林的时候，天上的雪下得小了。杨十一当然没能看见曲老三晃酒坛的动作，就算看见了杨十一也不会想到曲老三的真正目的，因为他从不怀疑兄弟，天生没有怀疑什么的那种思维。

杨十一把白马放开，叫白马自行去找枯草吃，又用一根绳子套了青眼圈的脖子，把青眼圈放出粗布口袋，拴在一棵松树下。才说：“三哥，短尾和四眼结死仇了。我若不在你要留心些。”

曲老三说：“四眼和我好，死了挺可惜。短尾死了就是活该，正好吃肉。强过了整天啃大饼。”

曲老三说着，把烤热的一张大饼撕开，丢一半给了杨十一。

曲老三又说：“小青狼叫你整来了，我宰了吃它的肉也行。”

杨十一说：“臭美吧你，吃狗肉？现在就有狗屎。你记住，它叫青眼圈。只可惜是条*狼。你看着吧，我会把它驯成最好的伴行犬。”

曲老三说：“我信，你老十一说什么我都信。这条小*狼现在就是最好的伴行犬了。你看，短尾那杂种看它都直眼了。他妈的，短尾是色狗！色狗的肉没准更好吃。老十一你看着，四眼看不上小*狼，也看不上短尾，它早晚干了小*狼和短尾。”

杨十一边啃大饼，边掉头看了眼青眼圈，说：“那不是你担心的事，你快啃你的大饼吧，咱们该上路了。”

曲老三也看着青眼圈，曲老三还笑了。青眼圈不习惯脖子上拴根绳子，在撕咬绳子。短尾卧在一边看着青眼圈，目光温柔极了。而四眼卧在远一点的地方，目光冷酷地盯着青眼圈，不知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2

杨十一先吃完了半张大饼，取了水袋喝了口凉水。他说：“这几匹马光啃杂草可不行，得快点赶到干沟整些好料好好喂喂。”

杨十一说着话，过去把六匹马牵拢过来，一匹匹拴在狗车后面。

曲老三吃完了半张大饼，也喝了几口凉水。他说：“老十一，跟你出来就是遭罪，我现在挺服马面鬼和汤小宝的，他俩是怎么和你熬过来的？天这么冷，连酒也不给喝一口。还找好料喂马？那行啊！可是老十一我早想好了，这几匹马至少我要留下一半，你说不行也得行。给把头爷带回三匹马，把头爷也不一定高兴，最多赏你一两金砂。是不是老十一？要不把马都留你嫂子那儿。赶哪天咱俩收山了咱用这些马跑马帮也能做生意挣钱啊。你说，你带着我跑马帮在这一带用货换货求活路，谁不给你杨十一面子啊！连这一带的大小绺子也不敢抢你老十一啊……”

曲老三还想说下去，却被风呛了嗓子，咳了几声就说不下去了。

杨十一听进去了，一下子也就动心了。说到底淘金是无奈的活路，也是危险的活法，是用命在搏钱财。但又有多少人运气好，能把辛苦淘到的金砂带回老家？有多少人能逃过胡子、绑匪和官家的抢骗捉捕而带走财富？干淘金的活无非是为了活命，连命时刻都要丢，还怎么活命呢？

杨十一叹口气，看看曲老三，他没说什么。

曲老三把七条黄毛狗往狗车上套，曲老三还想把黄毛耗子套在驾辕狗的位置上。黄毛耗子却不干了，吱吱叫着不肯上套，它跑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站住，再次扬起独耳看着曲老三吱吱叫。

第二章　六坛金砂（5）

曲老三就骂：“你这狗东西是我爸啊？你他妈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操！那他妈不行！”

曲老三从腰间抽出小木棒要打黄毛耗子，黄毛耗子就嗖一下蹿出去，往杨十一身边逃，逃到杨十一腿边直摇尾巴。杨十一哈哈就笑，拽着黄毛耗子上了套。曲老三凭空挥了几下小木棒，对杨十一说：“你的狗东西都有脾气，你就惯吧。反正我没机运和你再出来遭罪了，我不管了。”

曲老三嘟嘟哝哝把短尾拽过来套在驾辕狗的位置上，赶起狗车就走。

杨十一自己牵着青眼圈，吹着口哨引导青眼圈跟他走。初时青眼圈屁股向后使劲用脖子拽着绳子不肯走，杨十一就一点点使劲拉一下绳子，再松一下绳子，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青眼圈感觉顺着绳子走舒服些，就跟着杨十一走了，但却是一副垂头丧气惊惊慌慌的样子。但这是顺利的第一步，另外的一点是，青眼圈被杨十一身上的气味和好听的口哨声吸引了，因此过了不久，在随杨十一跟在狗车后面走上河滩时，青眼圈的精神就好多了。

短尾边往前走边扭头向后看，当看到杨十一牵着青眼圈追上来了，这个狗家伙精神振奋了，四肢抓雪，走得有劲极了。可惜杨十一和曲老三都没去留意短尾的这些变化。那时大雪花变成了细碎的小雪粒，像雪粉似的从天空往下撒。狗车走的方向是向北，也就是迎着风雪走。曲老三和杨十一就不得不把脑袋低下来，边避雪边看着脚尖随着狗车走。头狗四眼之所以是头狗，能力之一就是找到可以走的路。所以只要主人指对了方向，四眼就可以顺利地找到可以通行狗车的路，带队向前。

有这样一条好狗带路，杨十一和曲老三在路况好的情况下，跟着狗车走就行了。现在就是这样，渐渐地，杨十一牵着青眼圈追上来了。曲老三又故意走慢些，就和杨十一走成并排了。

曲老三不经意似的说：“老十一，咱们一辈子能挣到一酒坛金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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