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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个客人,我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来找我,为了这一天,我也算计了小一年了。我不能直接去找她质问她什么,因为我身份和姓情本就已经让人诟病訾议非常。若是我还直接去质问她什么事情,哪怕只是我登门去找她,都不可以,不知道会传出多么不利于我的流言。
我看着面前穿着如意虎头连壁锦的年迈老太太,对,她就是我曾经孺慕的紧的金家老太君。她姆指上带着血玉扳指,那么眼熟,刺的我心底都生疼。
我其实一直都避而不谈这件事,柳书君几次话到口边,都没有再说出口。因为他感受到了我的逃避。
我人情淡薄,并不是我天生多么寡冷硬心,而是这些原本应该作为亲人的人,实在都让我觉得自私的可笑。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我不知道是文字太美让我心里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期望,还是现实太过冰冷,让我绝望的太透彻。
我也不知道是只有我这么悲催,还是别人家多少也有些不顺心,我也不愿去细细琢磨了,爱特么谁谁吧!
总之我就是怒火中烧,一烧还烧了一年。凭什么?亲人不是应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不受伤害的人么?为什么我的亲人做不到如此便罢了,还偏偏都喜欢站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算计我?好玩儿?还是觉得我就是酸软好欺负?
好,很好。那我们就看看,谁欺负谁。
若是在一年前,金老太君是不比对我行跪礼,也不会对我行如此的大礼的。因为凤太后特赦她可以只跪天地玄皇。意味着,金府老太君在祭天和各项祭礼的时候才需要跪,见鬼神才需要跪,见皇帝才需要跪。
金老太君进门的时候心底还拿捏不准,可如今见了我巍巍端坐并不虚扶她起身,便心底暗自觉出了不妙。
我木着脸,好似什么表情也没有,双眼空乏幽幽地看着金老太君。许久之后,冷冰冰地惜字如金道:“请坐。”
金老太君被她带来的老仆人扶在了大厅中央离主座最近的八仙椅上,等她坐得了之后,她挥了挥手,示意老仆人退出大厅。而我也是一个眼神,便让大厅里的婢女都鱼贯穿梭的退了出去。前院多是婢女,后院基本都是男的仆从,这是规矩。
“瑾王殿下”金老太君双眼发红,满脸褶皱蕴晗着满面的沧桑,她声色愈泣地哀戚道:“瑾王殿下缘何要赶尽杀绝?”
我原本为今天这一面脑海中预先想过很多遍,我预想过我正义凌然,言之凿凿的样子也预想过我阴鸷邪佞,咄咄逼人的样子更预想过我鹰视狼顾,恣睢孑立的样子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我还是险些笑出了眼泪。
金老太君不怒自威地绷着脸面,虎目圆睁地看向我,说道:“锦绣坊一事,那是泰州金家不懂事,老妇已经严惩不贷,甚至把泰州六分的资产全部送到了瑾王殿下手中,为何殿下还要剩勇强逼?难道瑾王殿下读了这许多兵书竟不知道穷寇勿迫,哀兵必胜的道理么?”
我知道金府根基盘错,甚至大月氏一半境内的粮食金家都有插手,我暗中让楚瑰明里暗里的对金家这些产业出手,一部分是让楚瑰以实际打压来消除有关金玲用了妖术占了曲宸萱的甚份这种流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报复。
金老太君见我眸似枯井深不见底,心下忽然莫名生出了一丝惧怕。我阴晴不定地问了句:“金老太君侃侃而谈,好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便是心中毫无愧疚么?”
我见金老太君唇齿瑟瑟,言不出腔,继续说道:“金玲怕是到死为止,都不知道金老太君的抬爱,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护着泰州嫡孙金娥罢了吧?”
金老太君面色惨雪僵蜡,我继续嗤笑道:“幸而本王让金玲走的痛快,并给她一个明白,不然也不知她心底究竟到底有多么愚蠢又甘心。”
我见金老太君想要赫然起身,却最终起来三寸,又颓然落座,睥睨一觑,淡淡说道:“既然金老太君今日专程到瑾王府,向本王贺年,那本王便也痛快地就此打住好了。一切权做新岁回礼。”
我起身道:“送客!”
我径自离开,却在台阶下的假山旁看见了等候多时的独孤染珂。我垂眸暗想,以这里到大厅的距离,独孤染珂怕是听到了我和金老太君的对话,那又如何呢?我自从兮取了郝氏兄妹的镜元,便想起了独孤染珂对我动的手脚。他早在我娶了唐越做侧君的时候,就找准了一次机会问我:“你还记得欠我的三个问题么?”
独孤染珂用的是瞳术,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催眠。我不知道这种催眠是什么原理,只是他这样一问,我便喃喃地回答道:“记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昔饶在否罢家桑
身为金玲的时候,我曾经去风语阁求秦楚笑的住址时,对独孤染珂许诺过,允他三句实话。那次他便用了两个。曲宸萱的私人记录簿上并未提及欠独孤染珂这样的承诺。也并未提及独孤染珂会使用这样的瞳术,所以我竟无从知晓独孤染珂这一秘辛技艺的原理:究竟是对谁都可以使用呢?还是只针对答应他的人,而且不拘于这个人易容还是魂魄转移?这个技巧是不是还是挺厉害的!
独孤染珂当时问的两个问题,一个是:你究竟是谁,一个是:你爱过我么?
我也是前几日运功的时候慢慢想起来的这件事,只是想起来这件事之后,我不得不更加防范独孤染珂了。
在娶了唐越之后,我出征之前,独孤染珂便已经知道我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隐瞒我那么多事。详情请回顾一百二十三和一百二十四章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和塞巴斯酱、南宫虹夕是一样的,出卖我的时候可以毫不眨眼。我这人自私,我要的爱,必须像柳书君那样,义无反顾毫无保留。
想到这里,我心坎就有些隐隐酸痛,这死麋鹿,竟敢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小小一个瑾王府,他还能躲得让我死活见不上他几眼!今天晚上,我要吃鹿肉!
我对自己的心猿意马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的握拳在唇边咳嗽了几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独孤染珂把方才塞巴斯酱咳血和百里凌风与他的对话都如实禀告之后,我却陷入了沉思。鬼医,是那么好请的么?为何独孤染珂去请之后,她竟然就愿意去给塞巴斯酱看病了?仅仅是因为偿还曾经的屠杀之罪?我总觉得有些别的疑点,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然而我见独孤染珂的神情,貌似他也有几分疑惑有它。呵呵,有点儿意思。
我本想回书房,可是脚踝一转,便说道:“去储华苑看看吧。”
独孤染珂眉心微蹙,却并不反对,只是我感觉他想说什么,却又终是没有说出口。
我快步到了储华苑,却给了塞巴斯酱无限的遐想希冀。可我从头至尾也没有将目光躲在他甚上停留,又是生生将他心头萌发的那些个绮丽幻想铩羽了个纷纷碎。
鬼医见我凉薄的墨眸浩瀚深邃又静如死水,一瞬不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便垂下耷拉着几层褶皮的眼帘,低声说道:“塞公子”
“这里没有姓塞的公子。”我波澜不惊地打断了鬼医的话,就好似只是好心的纠正着别人不小心的口误一般。
鬼医眨了眨眼,又迅速的瞥了一眼塞巴斯酱,恭敬地说道:“萧公子的咳疾是因为寒气不小心侵入了肺腑五脏,若是塞萧公子依然不甚注意的话,怕是很难康泰无恙。”
“那也就是说,过几天本王若是想带萧公子远行,也是不可以了?”我淡然地说道。这下又好似无意间点燃了塞巴斯酱满目的枯槁之色。
鬼医拿起笔在口中蘸了蘸,又开了一剂方子,说道:“此药更生猛些,可是若按此调理,遂然能保尽快恢复康健,恐有余疾。”
“这个年纪,忽然用猛药的话,怕是以后难有后嗣了吧?”我淡淡地问道,鬼医却面露一丝欣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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