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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第1页）

&esp;&esp;吴金极少主动出现在他眼前，一天只有四次能够见到活的人，送餐三次、身体检查一次。没有正常光线之后，宋司原本靠着三餐的时间勉强判断日期，后来三餐的时间故意被打乱，饥饿感都变得不可靠起来。

&esp;&esp;不知被关了多久，感觉过去了一个月，又好像只有几天。

&esp;&esp;焦虑让宋司总是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毯换了，厚得仿佛踩在一堆棉花里，给人一种重力减轻的错觉，似乎地球引力也在一点点消失，他的身体被关在这个十几平的房间里，意识已经高高地飘起，就像他被困在刘岑宁的意识海世界一样，又一次成为了宇宙里没有归宿的孤星。

&esp;&esp;更糟糕的是，认知被无限削弱之后，有时他会分不清自我和他人。

&esp;&esp;睡梦中，他的意识偶尔飘到信徒身上，跟随他们的情绪和行动，短暂体验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再醒来后，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判断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esp;&esp;这种感觉很不妙。

&esp;&esp;吴金想驯服他，让他做一台制造能量的机器，同时又畏惧他的力量。

&esp;&esp;原本没有什么能困住宋司的，偏偏楚明潇又把宋司养出一副正直心肠，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esp;&esp;吴金杀了那个普通男人，再用上万人的性命来要挟他。哪怕宋司表现得再若无其事，他还是怕了。

&esp;&esp;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常看到那个血淋淋地无辜男人站在身旁，脖子破了好大一个洞，用怨恨的目光痴痴望着，大量鲜血染红地板，染红宋司身上的丝被……

&esp;&esp;宋司怕了。只要他想，他本可以用无数种方法弄死吴金，再顺理成章地把整个神谕组织接手，但他是警察，是医生，他不敢拿上万条不属于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而吴金同样也在怕，他在用这种方式谨慎地试探宋司的底线，判断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esp;&esp;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根被拉紧的脆弱头发丝。

&esp;&esp;宋司很清楚这一点，也清楚再这样被关下去就要满盘皆输。他为此感到焦躁，这样的焦躁又加重了他的病症，形成恶性循环，逼得他的神经一天比一天尖锐——也许假疯要变成真疯了。

&esp;&esp;不知道是被软禁的重逢“把你衣服弄脏了，脸也打肿了。”

&esp;&esp;宋司陷入了迷茫。

&esp;&esp;他的身体仍在昏迷，走失的意识没有了逻辑能力，只能痴痴地看着眼前恍若隔世的同伴，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徐欣欣没有得到回答，眼睛里的恐惧更甚，手摸到了腰间的配枪，往后退了半步。

&esp;&esp;又有人开口，是田黎，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哑哑地说：“欣欣哥，你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esp;&esp;宋司想要转过头去，再仔细看看他的同事们，可他居然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就像他无法控制吴金那样。

&esp;&esp;良久，这具身体自己开口了。

&esp;&esp;“没什么，今天的会先到这里，”说着，他又顿了顿，宋司感觉到他的目光投向了徐欣欣的配枪，宋司所能看到的视野也跟着移动，“欣欣……没事儿，别紧张，你跟我来，其他人都散了。”

&esp;&esp;喻义铭察觉到两人的异常，忍不住道：“楚科，发生了什么吗？”

&esp;&esp;楚明意摇摇头，转身朝休息室里走去。喻义铭看向徐欣欣，徐欣欣已经大步跟在了身后。

&esp;&esp;视野随着楚明意的步伐晃动起来，宋司近乎贪婪地打量着久违的三科办公室，看到那些绿植一如往常的葱翠繁茂，看到喻义铭和林铮的工位上摆着吃完的泡面，看到田黎的桌面放了未拆封的抗抑郁药……

&esp;&esp;这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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