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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向着泰坦启航63（第1页）

为了维持人类在星际空间的生存，必须依赖亚云子提供能量。

为了维持地月联盟人民获取稳定的亚云子供应，作为交换，必须举全联盟之力保障神经网络和量子通讯的平稳运行。

--摘自《地月联盟基本法》

神经网络的运行需要消耗大量的神经细胞，动物的神经细胞总是不太行，试过了猪的，也试过海豚的，都不够聪明，最好的还是用人类的神经细胞。

培养皿里的神经细胞也不够强大，生命力不够，用天然成型的乃是最佳的选择。

神经细胞也是有寿命的，尤其是在一刻不停地计算的消耗之下，哪怕是优质的“计算单元”，其保质期也不超过一个月。后来有研究人员发现，如果让“计算单元”轮流休息，保质期将大大地延长六个月至十二个月，但轮休就意味着“计算单元”的总量也需成倍地扩大。

为了满足人类对算力资源日益增长的需求，地月联盟每一年消耗的“计算单元”的数量简直吓死人。另一方面，随着亚云子飞船的逐年增加，空间运算所需的算力也是几何级增长，“空间运算单元”的消耗量在前几年已经超过了传统“计算单元”的消耗量。

地月联盟的支柱产业是神经网络产业和量子通讯中转产业。这两个产业的基座，就是“计算单元”和“空间运算单元”。每一年联盟委员会的议员们和贵族们在众议院和上议院争吵的，别看他们嘴巴里说什么“人权”、“民主”和“正义”，其实也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计算或运算”单元的配额罢了。

《婴儿捐赠法》、《世代劳逸法》、《超龄安乐死法》以及《脑死亡患者安乐死条例》等法律法规是保证“单元”的稳定供应的重要基石，是守卫《地月联盟基本法》的忠诚战士。

如果有意识的人脑也能用于计算，毫无疑问，民主公平的下议院和高贵仁慈的上议院大概率会制定一部新的法律，但不太好用自己的名义，名字大概可以叫《服侍上帝法》。

公平与仁慈，谁要是以此定义自己，那么大概率是个伪君子。在这个星际空间中，在小小的几个星球上，还没有这些东西，只有在上帝那里，才有这些东西。当其他两个联盟的人们，知道所谓的“计算单元”是地月人民的牺牲换来的，一开始他们发起了抗议，但他们并不能舍弃网络游戏与天堂般的虚拟世界，而这些也需要“算力”。那些淘汰落后的1纳米芯片的性能显然无法与“计算单元”相比，因此抗议活动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没有什么声音了。尤其是当地月联盟散步流言，煞有其事地说火星联盟和木土联盟也将进入“计算单元”产业了，这些人简直被吓昏了。

就让地月联盟的人民继续为上帝服务吧，这是全体人类进入星际空间之后共同的选择！这便是“经典人道主义”！

“神经网络体外成型”技术的发明，在“经典人道主义”的身体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让里面的脓血流出来一些，但也就是如此而已。如要杀死一个人，划一刀是不管用的，况且这是一个硕大的胖子。

有无数的团体，也有无数的个体，是靠这个胖子活着的，“经典人道主义”便是他们的皇帝。当皇帝被划了一刀，这些人便都抢着为皇帝献上创口贴和止血药膏。有人着急和琼斯博士划清界限，他们去大法院起诉，要求琼斯博士不得再用“琼斯”这个名字。

他们发动一切舆论，指控“体外成型”技术的“不人道”，是亵渎了上帝。人如造人，夺了上帝造人的工作，这怎么可以！夺人工作，如杀人父母，夺取上帝的工作，岂不是要杀上帝的父母？好大的胆子！

有一些“经典人道主义”的忠实拥护者，哪怕他们自己不是什么贵族，要依法捐赠第二个孩子，要在七十岁或六十岁去见上帝，但这些人听说居然有人胆敢“亵渎上帝”了，便都气呼呼地冲到星际网络神经研究中心的门口，发誓要让琼斯博士好看。还好研究中心那两条斗牛犬发了威，狂吠不止，目光凶悍，才将这些卫道士挡了回去。所以说，有些人的脑子还不如一条狗的。

星际网络研究中心的地位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撼动的，也不是上议院、下议院所能管辖的。星际网络研究中心背后有星际联盟的撑腰，它的使命是要维持全人类在星际空间的生存，地月联盟是否能获得稳定的亚云子供应，并不是它所关心的，因此研究中心根本就不受《地月联盟基本法》的管理，那么也就不需要履行《婴儿捐赠法》、《世代劳逸法》和《超龄安乐死法》的法定义务，这里简直就是一块“法外之地”！但《脑死亡患者安乐死条例》是个例外，研究中心仍然需要对人脑进行基础的研究，因此星际联盟特别批准此条例可在研究中心范围之内发挥法律效力。

琼斯博士就是一个在一块“法外之地”上亵渎上帝的“法外狂徒”，整个地月联盟没有几个人不痛恨他。但也有少数脑子不太清醒的，他们是感谢琼斯博士的，这些人便是“新人道主义”的脑残粉，脑残粉的脑子根本就不配做“计算单元”，更别说提“空间运算单元”了。

神经网络是在大约1000年前，也就是2058年美国人公布“亚云子飞船”这个重大利好消息之时，才广为人知的。

神经网络与神经计算密不可分。所谓神经计算，简单说就是用神经细胞代替晶体管来运行代码。但神经细胞的运行效率要比晶体管高出好几个数量级，准确的说是6个数量级。这个差距，主要是神经细胞之间的连接是多路的，并且是可以动态调整的，而焊死在硅片上的晶体管，是不具备这些特点的。

一个“活”，一个“死”，就是两者之间的根本区别。因此神经计算也被称为“活的计算”。

即便神经计算的效率和能耗比远远高于芯片计算，但只要是计算，就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更何况计算的需求总量也是极其庞大的数字。

人脑是人体中最耗能的器官，没有之一。人脑的平均重量约为1.4公斤，约占人体总重量的2%，但却消耗掉身体能量的20%，尤其是氧气，占到总需求的25%，就算人在睡觉，消耗的能量也没有丝毫减少。

“神经网络”在应用的初期并不依靠亚云子提供能源，因此那个时候还不能叫“重叠态亚云子神经网络”。随着算力需求的逐年增加，传统能源甚至是核聚变能源都已经无法满足计算对能量的需求了，就出现了计算机和人争夺能量的怪现象。很多人都因此被冻死或被饿死，以至于搞不清楚计算机到底是为人类服务的，还是专门来害人的。

在那些充满了寒冷与饥饿的年代里，“神经网络计算”与“神经杀人网络”并不容易区分开来，直到亚云子的出现。自从亚云子开始为“神经网络”提供能源了，“重叠态亚云子神经网络”便宣告诞生了。从那以后，计算终于脱离了能源的束缚，神经网络仿佛如脱缰野马一般，可以自由地在漫无边际的算力草原上纵情驰骋了。

星际网络研究中心是“神经网络体外成型”技术的坚定支持者，如果“重叠态亚云子神经网络”能彻底摆脱对“无意识人脑”的依赖，那么神经算力便真的不再有任何的限制了，算力草原也就没有疆界了。

但在“体外成型人脑”战胜“无意识人脑”之前，在“新人道主义”取代“经典人道主义”之前，哪怕是在“新人道主义”的圣地，只要《脑死亡患者安乐死条例》仍然具有法律效力，那么任何人都不能获得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感，因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是否会遇到意外，一不小心成为一个“脑死亡”患者。

在木土联盟提供“圣洁女神号”的图纸之前，王德武无事可做，他和邱思豪暂时脱离了“先锋勇士”的连接，让“AI替身”处于自主待命的状态。为了争取一些时间，王德武和邱斯豪找到了哈里斯，希望得到这位传奇的木土联盟联络官的帮助。

“神经细胞比晶体管复杂，嗯，不是复杂，应该说是有趣得多。如果落在他们手里，那么我敢保证，你的朋友再也不会醒来。”联络官哈里斯对王德武这样说。哈里斯刚从星际神经网络中心手里把肖恩上尉抢了出来，他建议王德武也这样做。

王德武担心张参的处境，如果张参再不苏醒，那么研究中心是可以依法摘除他的大脑并实施安乐死的。

“可是，琼斯博士答应我们会给张参院长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的，他看起来很真诚。”邱思豪也关心师兄的命运，毕竟有张参在，他在考古研究院的日子总是好过一些。

哈里斯看了邱斯豪一眼，淡淡地说：“年轻人，我以为真诚有两个前提，第一个是他对谁真诚，第二个是他是否相信上帝。”

邱斯豪觉得联络官多少有点故弄玄虚了。据自己所知，星际神经网络研究中心医疗部在神经医学领域是最顶尖的，琼斯博士还是是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这样的人物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琼斯博士这些年治愈了不少的脑瘫患者，甚至连木土联盟的病患都不远万里赶来挂他的专家号，这样的人物说的话自然是可靠的。

邱斯豪正想开口与联络官探讨一下有关“真诚”的标准，就被王德武拉住了。王德武知道联络官启程在即，他需要抓住宝贵的时间窗口，把陈零初部长交代的事情办妥。

“尊敬的联络官先生，我同意您的观点。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这个时候，一位士官走过来向联络官请示出发的时间，联络官轻抬了一下手，点了几下头，示意他知道了，等士官转身离去，王德武接着说：“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您能给予‘人道主义’的……”

“王先生，请您打住，‘人道主义’这个词语请不要再提了。”联络官抬起手，随后又放下，方才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作为一个医生，我可以告诉您，‘希波克拉底誓言’在我这里仍然有效。当然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好您的朋友，但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力的，并且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以任何理由伤害我的病人，不管以什么名义，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的飞船在十五个标准时间后出发，请你们尽快决定，飞船上的位置不多，除了病人，最多提供两个座位。好了，我的同事们刚才已经催过我了，抱歉，我得去忙了。”

联络官离开之前，他除去了右手上戴着的一个薄薄的手套，向王德武伸出了右手。王德武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握住联络官的手，这是一双无比灵巧、柔软的手。

“王先生，能见到陈无双队长的亲友，我十分荣幸。如有机会，请代我向陈零初先生问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联络官的眼眸闪烁，他又想起七十年前那场激烈的战斗了。

“好，您的问候我一定带到。陈零初先生也托我向您问好。他还说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哎，不算什么。好了，你们尽快决定。再见，我真的走了！”哈里斯停下握手，看向邱思豪，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将军希望能在泰坦见到邱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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