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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卖豆腐（第1页）

马雨问：“鸡栏子在哪儿？”

陈麻婆用手指了指院子的东南角，回答说：“那里就是。”

马雨急忙跑过去一看，果然鸡栏子里有两只公鸡正在打架：一只三黄公鸡跟一只武定公鸡拍打着翅膀、一蹦一跳，打得非常激烈。马雨看到这种情景，高兴得不得了，忍不住兴奋地大声叫喊起来：“好！打它！给我狠狠地打它！好！就这样！继续使劲打！······”

看到马雨兴奋地大喊大叫，陈麻婆也忍不住走到鸡栏子跟前看那两只公鸡打架。那两只公鸡打架是为了争夺一只芦花母鸡，陈麻婆心里想：“什么时候能有两个男人为了争着娶我而打架啊？唉！我长得这么难看，估计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马雨的身上。她问马雨：“你叫什么名字啊？”

马雨回答说：“我叫马雨。”说这话的时候，他仍然盯着那两只打架的公鸡。

陈麻婆又问：“你家住哪儿啊？”

马雨回答说：“马家村。”他仍然盯着那两只公鸡。

陈麻婆又问：“你家里有几口人啊？”

马雨回答说：“四口人。”

陈麻婆又问：“你父母都挺好的？”

马雨回答说：“都挺好的。”

陈麻婆又问：“除了父母，你家里还有谁啊？”

马雨回答说：“我还有一个妹妹。”

陈麻婆又问：“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马雨回答说：“马莲。”

陈麻婆又问：“你妹妹长得好看吗？”

跟陈麻婆说话的时候，马雨自始至终一直盯着那两只公鸡，连看都没看陈麻婆一眼。陈麻婆啰里啰嗦问他这个，又问他那个，打扰他观看那两只公鸡打架，他感到不耐烦了，有些生气地对陈麻婆说：“我妹妹长得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反正长得比你好看。”

陈麻婆看到马雨生气了，不敢再问他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她心里想：“我得想个办法让他高兴一下，怎么样才能让他高兴呢？小孩子都喜欢好玩的东西或者好吃的东西，很可惜我家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那就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吧。”她问马雨：“你喜欢吃什么啊？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一听到陈麻婆说有很多好吃的，马雨果然就高兴起来了，他回答说：“我爱吃豆腐。”在那个年代，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豆腐，平常根本就吃不着豆腐，所以对于马雨来说，豆腐是个稀罕物。有一回他做梦，梦见一大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豆腐摆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馋得他直流口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呼啦！呼啦！呼啦！”把那一大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豆腐狼吞虎咽，顷刻间都吞进了肚子里，那真叫一个美啊！那真叫一个痛快啊！梦醒之后，想起那一大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豆腐，他还回味无穷呢。

陈麻婆听到马雨说他爱吃豆腐，很高兴地说：“好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去。”

其实做豆腐很麻烦：首先得泡黄豆，把黄豆放入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磨豆浆，那个年代都用石磨把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再然后过滤，用特制的布袋将磨好的豆浆装好，收紧袋口用力挤压，将豆浆榨出布袋，把豆浆和豆渣分离；接下来煮豆浆，把生豆浆放入锅里煮沸，一边煮，一边用勺子撇去上面的泡沫；再接下来点浆，把煮好的豆浆用卤水点卤；最后压板成型，豆浆点卤后凝结成豆腐花，把豆腐花舀进铺好包布的木制模具里，用包布将豆腐花包起来，盖上木板压出水分，豆腐就做好了。

陈麻婆忙活了一半天，终于做好了豆腐，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豆腐从屋里走出来叫马雨吃豆腐，却发现马雨不见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她很失望地说：“唉！这孩子走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忙活了一半天。”

陈麻婆做了一锅豆腐，马雨一口没吃就走了，她一个人吃不了，豆腐这玩意儿时间长了搁不住，用不了一天就变馊了，扔了怪可惜的，怎么办？陈麻婆考虑来考虑去，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出去卖豆腐。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的确是很大胆的，因为一旦出去就会被村里其他的女人讽刺嘲笑，要是村里那些女人都围着她、讽刺她、嘲笑她、侮辱她，她还怎么卖豆腐啊？为了避开村里的那些女人，她决定去别的村里卖豆腐。

陈麻婆把豆腐用布包着放进竹筐子里，带上切豆腐的刀，带上称，然后用扁担挑着竹筐子走出了大门。出了大门之后，她尽量避开大街上的那些女人们，她低着头只管赶路，急匆匆地离开了陈家村。出了陈家村，她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到舒服了很多。

农村里，村与村之间隔得不远，有的村跟别的村隔着一里路；有的村跟别的村隔着两里路；还有的村跟别的村就隔着一条河，过了那条河就到别的村了。陈麻婆家住的陈家村跟隔壁的李家村隔着不到两里路，所以没多会儿，陈麻婆就来到了李家村。她在李家村的大街上找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摆起一个小摊，然后开始吆喝着卖豆腐。那个年代，豆腐是稀罕物，一听到有人卖豆腐，李家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从家里出来了，他们围着陈麻婆询问豆腐多少钱一斤。陈麻婆觉得自己忙活了一半天做出来的豆腐扔了怪可惜的，她才决定出来卖豆腐，她没指望卖豆腐赚钱，所以卖得很便宜，不一会儿她的豆腐就被李家村的人买光了。卖完了豆腐，她就挑着竹筐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麻婆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砰！砰！砰！”有人敲门，她急忙穿上衣服去开门。她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面站了一大群男人，那一大群男人不是陈家村的，都是李家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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