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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阴翳的目光在满朝文武身上来回徘徊,虽说是嫁公主,却不一定要从楚氏出,选一位世家闺女,上了皇室玉蝶,随便给个封号去出嫁也是可以的。
满朝文武都不说话了,巫咸蛮子粗鄙愚昧,谁都不愿推自家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入火坑,皇帝冷笑一声,他们的女儿是掌上明珠,凭什么他的公主就要离家去国?
“陛下,依臣所见,二公主因江州之过禁足宫中,不如便让她和亲巫咸,以将功补过?”杜氏一系的某个官员在杜丞相的示意下出列说道。
“你是何人?”皇帝冷冷地看着那名官员,连爱卿都不叫了,已然是怒极。
“微臣是新上任的——”那官员一喜,以为自己的建议得了皇帝欢喜,隐晦地朝杜相投了个感激的目光,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脸色阴沉的皇帝打断道:“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随公主和亲吧。”
“陛下,臣……”那官员脸色一白,仓皇地跪了下去,不断地朝杜相投去求救的目光,杜丞相全做不知。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到底还是有几分帝王威严在的,那官员见杜相始终不曾理会他,终于蔫了,认命地领旨谢恩。
“杜相,这天下如今还是朕做主,有些事,莫做得太过了!”皇帝意有所指地说完,怒而甩袖离去,“退朝。”
皇帝不是傻瓜,看得出来今天这一出是杜相为逼迫他让女儿和亲而有意安排的,只是和亲虽是板上钉钉,却还轮不到杜丞相一个臣子做他的主。
皇帝拿杜相没办法,只能拿他推出来的爪牙开刀,一则报复,二则也是警告杜相不要过于僭越。
毕竟指使江州官员拒不配合秋收,导致粮食欠收的事儿本就是杜家的过错,昭芜公主无端受了牵连不说,还要因这飞来横祸被迫和亲,这让皇帝有种整个皇室都被杜氏玩弄股掌的感觉,他安能不生气?
……
“我的女儿啊,是母妃无用,叫你只得到那塞外蛮荒之地去受苦。”二公主即将去和亲的风声传出去不久,李修仪抱着面色惨白的昭芜公主哭得肝肠寸断。
皇帝许是心中有愧,也没敢到李修仪宫里来,只让陈平传旨晋了李修仪位分,又给二公主赐了三千食邑。
圣旨传到的时候,二公主刚结束早课,正在学堂里用午膳,圣旨里虽只提了赐食邑,还未提及和亲,可基本上已是板上钉钉,一时间,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落到了楚昭芜身上。
她本身倒是反应平淡,不见喜色,也不见哀愁,只是宠辱不惊地领旨谢恩,然而等传旨的宦官离开,七公主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了一句:“二姐都有食邑了,不像我们,空有个个虚头巴脑的虚号。”
六皇子吃了上次的教训还不知道收敛,听闻七公主的话,竟还嬉皮笑脸地附和道:“三千食邑又怎样,去了塞外还不是享受不到。”
“先生布置的课业你写了么,就在这胡言乱语?”三皇子瞪了六皇子一眼,把人赶走了。五皇子因弃城而逃的事被关押大理寺,前线是谢氏在守,去和亲的二公主母家又是谢氏一系。
如今三皇子可谓如日中天,无人能与其争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谨言慎行,唯恐阴沟里翻船。
“六弟、七妹若是喜欢,不如皇姐我送给你们?”昭芜公主本就因和亲之事心情不好,此时听完两个弟弟妹妹幸灾乐祸的话,也懒得伪装平日的和颜悦色,说着把手里的圣旨往二人面前递了递。
楚昭黎没有参与那边的闹剧,他看了一眼心情糟糕的楚昭芜,轻声问身边的谢漾:“和亲,是非去不可么?”
以谢家的实力,不至于还要靠一个公主去收回失地吧?谢漾在楚昭黎眼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他轻叹一声,无奈答道:“原本是不必和亲的,是国师观天象后说,不宜征战,恐伤国运。”
“国运,又是国运,那妖道倒是把父皇忽悠得团团转,难道和亲就不伤了?”楚昭黎冷笑一声,话里话外厌恶极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国师。
“嘴上没个把门。”路舟雪轻轻地说了一句,又往楚昭离嘴里塞了块点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好了好了,孤错了,孤不说了,别喂了,要撑坏了。”楚昭黎连忙举手告饶。
谢漾看着二人的相处,不由得意外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这边的小动作不知何故还是引起了二公主的注意,她狭长的眼眸忽然扫过来,然后就停留在楚昭黎身上不动了,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并不欲搭话,然而她自己却是主动开了口:“大哥总是这样置身事外。”
二公主这句话成功引起了谢漾三人的注意,但她也并不需要谁回应她,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不论是这次的江州事,还是以前的任何,尽管大哥总是受父皇责罚,却从来不会被谁拿捏到真正的错处。”
“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为了权势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大哥却好似无欲无求一般,于是从来都能置身事外,五弟入诏狱,我去和亲,可大哥依然是太子,依然是储君。”
“你想说什么?”楚昭黎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看着楚昭芜,态度说不上温和。
“江州本该是大哥去的,不是么?”楚昭芜笑了笑,神色有些许讥诮,“若是如此,也不一定就要一个公主去巫咸和亲了,也许会是一个质子也说不定呢?”
“喔,孤明白了,二妹这是怪孤没有去江州,这才害得你遭此飞来横祸,甚至不得不去和亲,是这样么?”楚昭黎终于听懂了二公主的言外之意,于是他也笑起来,语气却格外冷漠,
“二妹不是向来不喜欢孤不要的东西么?怎的那江州之任倒是巴巴地捡着去了?”楚昭黎反问她道,“为了给你铺路,孤可是担了好一阵软弱无能的骂名呢,怎的,事到如今又成孤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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