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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宝柱便也拄着拐杖跟着进去,片刻后,里屋就响起了周氏压抑的哭声,哭声中夹杂着模模糊糊、或高或低的话语声。
忽然,里头传出了周氏的一声尖叫:“颜宝柱!你自己说,从我嫁给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也不知道颜宝柱低低的说了什么,周氏愈发激动:“她不把自己当娘!不把自己当奶奶!我为什么要把她当娘?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没天理王法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颜宝柱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我能怎么办?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娘!你能跟我撒泼,我能跟她撒泼吗?”说话间,也不知他是做了什么,里间忽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二妞儿吓得立马往里屋冲,颜芷也连忙跟着冲了进去,后边还跟着三妹儿和狗蛋这两个小尾巴。
进到里屋,就看周氏垂着头坐在床沿上,颜宝柱扶着家里最大的那个四门柜站在那里直喘气,旁边还翻到了一个小斗柜,斗柜的抽屉都冲了出来,里边东西零散一地。
“出去!”可还没等颜芷和二妞儿在屋里站稳,颜宝柱就又发了大声,“通通都给我出去!大花儿,合上帘子,谁都不准进来!”
颜芷连忙一手拉了二妞儿,一边推着三妹儿和狗蛋。几个孩子匆匆从里屋出来,这边颜芷刚将帘子合上,三妹儿就揪住她的衣角,怯生生地喊:“大姐……”显见这孩子是被颜宝柱的爆发给吓坏了。
“大姐!”二妞儿也咬着嘴唇喊了声,抬头看着颜芷,表情中带着三分纠结,十分忧虑。
颜芷叹了口气,头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忽然觉得,自己穿的这哪是啥玄幻小说啊,这分明是一乡土肥皂剧啊!
正头疼着,她的裤腿就好像被什么给扯住了。颜芷低头一看,就见才刚到她大腿那么高的狗蛋一手扯着她的裤腿,一边仰头说:“大姐,爹和娘是不是不要我们了?”说话时,他瘦巴巴的小脸皱着,脸上脏兮兮的各种灰印子团成一团,看起来要多丑就有多丑。
然而他的黑眼珠子却极是黝黑,黑得颜芷被这眼睛一看,心里就禁不住是一突。
她讪讪地转过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对比起这三个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来,她那一门心思只想着事态越演越烈的念头就显得格外不堪。尤其是眼瞧着颜家人焦急痛苦,她却在旁边很是期待地看着戏。这种行为在她的角度来说虽不算罪大恶极,可总归还是让她不安了。
“狗蛋乖,没事的,你跟三姐姐去吃粥好不好?爹和娘就是闹着玩呢,很快就好。”最后还是二妞儿开口劝慰的狗蛋。她又小大人般伸手摸了摸狗蛋的头发,然后让三妹儿将狗蛋带开。狗蛋乖乖地跟着三妹儿走了,走几步又眼巴巴地回头看几眼,看得颜芷莫名心酸。
原著中,狗蛋同样是个存在感极小的人。二妞儿跟着颜雪儿走出了望山镇,狗蛋和三妹儿就跟颜家老两口一起留在了小山村。原著故事里并没有交代他们后来的发展,但想来,也不过就是这样继续没有存在感地过着日子吧。没有存在感,看着是可怜,可谁又能说,这样的日子就是不好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都在平淡庸碌的生活着,而又有多少看似轰轰烈烈走过的人最后所求却不过是“平和安康”这四个字?
颜芷一力促成颜家人跟着自己搬家的行为,虽是在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同时也在改变别人的命运。她改变自己的命运无可厚非,可别人的人生却由不得她来做主。国人最是讲究故土难离,而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虽是故事里由作者架空捏造的异世界,却也十分类似中国古代,更甚者,可说是一脉相承,乡人们的观念,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她对这片土地没有什么情感,可颜宝柱和周氏不同,他们半辈子生活在这里,又怎么舍得离开?
背井离乡,这四个字的艰辛苦痛,不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能知道。
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为自己去承受这些。
颜芷心乱如麻,眼看二妞儿还在忧虑的看着自己,她便扯开嘴角笑了笑,低声道:“二妞儿,我们不能让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二妞儿眼睛一亮:“大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颜芷被她这眼神看得羞愧,语气却十分坚决:“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一个人离开。”
“什么?”二妞儿尾音抬高,脸上全是一副“我绝对听错了”的表情。
“二妞儿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颜芷顿了顿,正想着该如何措辞,屋外头就传来几个小孩儿声音:“二妞儿!二妞儿!出来玩了!”
二妞儿跨步出门,急匆匆回道:“不玩啦!不玩啦!没时间跟你们玩,我要干活呢!”
“什么啊,哪儿有那么多活要干?你姐姐都要嫁给萧三少爷了,你还干什么活?”有小孩儿就这样说。
二妞儿顿时火大:“胡说什么?啊?当心我揍你们!走开走开!”
“呸!你又乱神气什么?想打架?”
“打就打,我还怕你们不成?”
只听他们三言两语间,眼看就要打起来,颜芷连忙也往外走。却不料刚走到门槛边上,自己的手就被人给拉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忽然一轻,腰又被人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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