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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esp;&esp;“怕甚，它不咬人。”小道士这下得意了，石桂伸了指尖碰一碰，那东西才捉着野性足，张口就要咬人，石桂缩了手，看它这么扭着吱吱叫也可怜，道：“你放了它罢，总归它的窝你都掏空了。”

&esp;&esp;“我都几月没吃肉了，捉着它正好下酒。”他才多大点的年纪，说起下酒还挥了挥手，石桂没少吃过这些野物，吃不起猪羊，这些东西能套着就是杀来吃肉的，可这只才拳头大点儿，太小了些。

&esp;&esp;石桂把身上的麻饼摸出来，哄他道：“除了毛就是骨，有甚好吃，给你这个，放了它去，待大些，再捉了来给你下酒。”

&esp;&esp;小道士动动鼻子，闻着芝麻香，早就忍不住，一松手放了这小东西，抓着麻饼就吃，它却叫摔傻了，竟不知道动弹，僵在地上举着爪子装死。

&esp;&esp;石桂抱了它起来，看到小道士道袍里露出一截黄纸，见她看，抽了出来：“太上感应篇，念得嘴都秃噜了。”

&esp;&esp;石桂眼睛一亮：“你识得字？”

&esp;&esp;小道士脸上黑红黑红：“要画符呢，不识字怎么成。”若说识得也不全认识，当着她却夸起口来，石桂摸了松鼠毛，羡慕的看着他，原来连道士也能识字的。

&esp;&esp;小道士看看她，把那薄薄一张太上感应篇递给她，石桂拿过来细看，嘴里嚅嚅念得几声，赶紧拢在袖里，面上不由露出笑来，宋老太太是信佛道的，老宅里还住着道姑，拿这个借口学字，再好没有了。

&esp;&esp;“我叫石桂，你叫什么？”石桂拿了他的东西，想谢一谢他，哪知道小道士才还笑，听见这句张口结舌说不出来，石桂只当他不肯说，也不在意，点一点下面，已然有人起来了：“我得走了，下回再给你糖吃。”这一篇太上感应，比她得的那些加起来还更好。

&esp;&esp;小道士眼看她走了，这才伸手耙一耙头发，他也不知道名姓，按着排行叫明月，可他却不想说道号给她听，脚尖踢了石子儿，闷声道：“我可不是出家的道士。”

&esp;&esp;石桂抱了松鼠回去，一屋子的丫头才刚洗漱，见着这小东西稀罕极了，伸手要摸它，又想喂它吃的，石桂把它搁在软巾里：“这是从树上跌下来的，摔傻了不能动，明儿就放它回去。”

&esp;&esp;几个人吱吱喳喳围着小东西说话，又拿了米饭粒给它吃，它只一动不动，就连玉兰也听见了，把这松鼠拿了去：“把这个给太太瞧瞧。”当作玩物送了上去。

&esp;&esp;石桂还不及说个不字，垂了头理理软巾，叶氏竟打发了一贯钱下来赏给石桂，那只松鼠还交给了道士，叫人放生了去。

&esp;&esp;还没点灯，石桂就得了赏，良姜几个笑一回：“你倒好彩头。”石桂摸一摸袖子里头揣的黄纸，那个才算是好彩头呢。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大少

&esp;&esp;通仙观里头起经挂幡都不必丫头们动手，在山上除了吃的淡些，比平日里还闲，大丫头约束了小丫头，不许她们上山，怕她们往里走深了，找不回来。

&esp;&esp;八月初一闭醮薰坛，上山来的人早一月就不食荤腥了，宋老太太上了山，老太爷也跟着上来了，就住在前面，跟老真人一处，只宋二爷迟迟不上来，叶氏风轻云淡，甘氏却急得好似热锅里的蚂蚁。

&esp;&esp;宋二爷的差事如何，还得看着老太爷是不是替他使力气，这会儿了犯犟，可不是砸了自家差事，甘氏一日恨不得差三轮人去把丈夫请了来，这当口又嫌起叶氏不出力来：“竟是我一个的男人不成，她倒坐得住，那颗心真向着死鬼，赶紧早早出脱了。”

&esp;&esp;帕子都绞烂了，宋望海还是没来，叶氏的儿子宋荫堂却在闭醮薰坛的前一日赶了来，老太太见了他欢喜无限，拉了他的手阿官长阿官短，石桂到这会儿，才瞧见宋家太上

&esp;&esp;宋荫堂才来一日，满嘴就听见丫环们夸他，说大少爷人和气，出手又大方，来一回上房就得一回赏，甭管得着三文五文，总归是把袋底儿都掏空了的。

&esp;&esp;几个丫头回来数一数，手气好的抓着五六个，手背些的也有三个，只绿萼胆小不管去翻那荷包袋儿，石桂得了五个，分了她两个大子，大家都算得了彩头。

&esp;&esp;越是听夸石桂越不明白他犯了什么，能挨那一顿打，何况他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石桂一问，木瓜就“呸”了一声：“还是那头的挑事儿，说什么少爷不想科举，倒想成佛证道，连带着老太太都受了几句呢。”

&esp;&esp;便只为了这个？石桂将信将疑，也不再问，赶紧烫了脚儿缩到被子里，这几日听惯了松风，倒觉得催人入睡，后头全是她们的事，不先歇足了，精神怎够。

&esp;&esp;起经出幡祝厨之后就是吊大塔，黄纸与竹圈套接，做成塔形，按着神位图吊挂起来，挂塔的时候石桂几个跟在老太太叶氏后面看，里头一班小道士，分拿着笙管，云锣、小吊钟吹打，年长些的便击大鼓，拉二胡，再小些的手里拿着磬钹铙，掐着点儿敲上两下，口里从蓬莱仙韵净天地神咒唱到迎仙客。

&esp;&esp;底下这一声声唱得热闹，老太太知道法事齐全，坐在上首不住微笑：“这几个孩子也卖力气，唱这许多时候，赏两个茶水钱。”

&esp;&esp;叶氏早就预备着，小竹箩里头满满堆着铜钱，光是这钱挑上山来，就使了两个挑夫，婆子们满口吉祥话，小丫头子趁机往里抓上一把，老太太嘴角一松笑起来：“给她们都赏些。”

&esp;&esp;“老太太仁慈养着他们，荒年也还没挨饿，哪个不心里念着，感恩戴德，这会儿还要什么赏。”甘氏笑盈盈奉承一声，老太太才还欢喜，听了她的话面上却还淡淡的：“也不是人人吃了喝了，就肯卖力气的，他们肯使力，咱们自然要赏。”

&esp;&esp;甘氏面皮一扯，跟着又咯咯笑起来，赞得一声：“是是，老太太说的有理，银凤，采头也不能叫老太太一个得了去，咱们也散些钱。”

&esp;&esp;珊瑚几个拿了箩儿下去，等这一层层的竹塔吊起来，小道士一个个奔过来拿赏钱，用道袍兜住了，欢欢喜喜的回去。

&esp;&esp;石桂却没见着那个小黑猴，略一想也明白了，这是得脸又得赏的差事，只怕轮不着他，石桂还想再见着他，就好好谢他一回的。

&esp;&esp;她拿的那篇太上感应叫几个丫头见着了，她拿在手上得了闲就看，把打结子的活计都给扔到一边，几个丫头都你推我笑的，石桂还仔细剪下一块布来，怕这薄薄的一张纸给压坏了，说要绣在布片上。

&esp;&esp;就是绿萼也不识字，姚夫子不许她识字，秀才的女儿目不识丁，见着石桂拿这个，睨了眼儿看了好一回，才细声细气的问她：“这是个甚？”

&esp;&esp;石桂早想好了说辞：“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道长给我的，说是有大功德的东西，我留着积积德。”

&esp;&esp;丫头们藏花藏珠子不是奇事，藏一张朱砂写的黄纸却是奇事了，一个屋子住着瞒不过人去，不如摊开来说，石桂说是积功德的，还叫人当作痴话，良姜同她好，却是半懂不懂的，绿萼却有道理：“我爹说了，字纸有神呢。”

&esp;&esp;绿萼在家里唯一能碰的就是佛经，可跟着念经有口无心，摊在她面前，她也依旧不识得，看看石桂摸着太上感应篇，还当她是真想积德。

&esp;&esp;石桂闲下来就摸着这东西，还说要绣下来，到了丫头们嘴里就成了痴话，小丫头子能识得什么字，绣经是一桩功德，可她一个睁眼瞎子，说这些可不惹人笑。

&esp;&esp;上山来时也带了些针头线脑的，石桂由着她们笑，别个看她当了真，果然分线裁布，还问了春燕讨了一支眉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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