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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1页）

&esp;&esp;宋勉不过十五六岁，石桂这会儿也才十岁，虽是男女大防，他也想的太早了些，兰溪村里也有男女看对了眼儿互送鞋子发带同心结的，一个送一个收，那就是定了情，可那情形怎么也套用不到她们身上来。

&esp;&esp;石桂想着要做鞋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茬，想完了又笑，她细胳膊细腿，裙子才刚上身，如今又是宋家的丫头，想什么也想不到那上头去，没成想宋勉竟真能想歪。

&esp;&esp;笑过了又怕他面皮薄，再加上一句：“真是为着谢谢堂少爷的，我想了几日了，也没能想出旁的来，要是堂少爷不乐意，挑一个我能办的，我定然办到。”

&esp;&esp;既是能办的，便把那些“不能”的都剔除在外，石桂给自己留了后路，宋勉此时却半点也听不出她话里旁的意思来，只知道她想替自己做鞋，缩了脚恨不得藏到袍角里去，连连摆了手：“不，不必了。”

&esp;&esp;一张脸涨得通通红，石桂越是解释，他越是脸红，为着自家方才那点心思，说话吞吐，恨不转身便走，连话都说不顺了：“原就是，就是举手之劳。”

&esp;&esp;石桂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宋勉这番如临大敌是为着甚，她叹口气：“思无邪者，诚也。堂少爷是读书人，这个道理想必明白的，我是当真谢你，不是虚言。”

&esp;&esp;宋勉初时脸红是因着石桂说要给他作鞋子，他也是乡间长大，这些事岂会不知，一听“做鞋”先就想到了那上头去，等石桂解释了，他又为着自家肚肠里那点弯绕脸红，此时听见石桂开口便是诗经，倒怔住了。

&esp;&esp;面上的红潮渐渐褪去，打量她一眼：“你还读过书？”

&esp;&esp;石桂点了头：“跟着表姑娘胡乱学些个，不过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子罢了。”不这么说，他大约是不会信了，不论心意多诚，当中隔着男女，总蒙着一层桃色，石桂心里叹息又道：“堂少爷要是为难，我就再做旁的，可这恩是非报不可的。”

&esp;&esp;宋勉有些踌躇，若是把这当作谢礼，似乎又是可以收的了，他沉吟半晌，没个定论，石桂无奈笑起来：“那等堂少爷想好了，再告诉我就是。”

&esp;&esp;宋勉越发不能答应，半大的少年倒扭捏起来，石桂又叹一声，短短几句话，她就叹了三口气，这骂槐

&esp;&esp;近了年关天儿倒晴起来，连着好多日子没下雪，老太太的永善堂里开了两株朱砂梅，天儿一热催得花都艳起来，宋老太太难得有情致，请了叶文心几个到她那儿赏梅花。

&esp;&esp;叶文心带玉絮几个过去，幽篁里离得最远，她便在路上等了等余容泽芝两个，两姐妹一前一后过来了，才往前走了两步，就在门边遇上了宋敬堂。

&esp;&esp;宋敬堂身边还跟着宋之湄，她满面不情愿，见着来人急急上前一步，截住了宋敬堂的话头：“我们等了有一阵了，妹妹怎么才来，咱们赶紧走罢，别叫老太太好等。”

&esp;&esp;叶文心自来不知宋敬堂对她还有旁的心思，宋之湄她又一向不喜欢，还跟余容泽芝两个挽了手，挨着她一边一个，叶文心站在正中间跟宋之湄宋敬堂两个问好。

&esp;&esp;宋敬堂去了白塔寺一个月，日日都在等着这声问好，原来倒还持得住，这会儿好容易见了，耳朵直泛红，泽芝轻声细语的跟叶文心说棋局，余容却看在眼里，四平八稳的，连个眼色也没递过去。

&esp;&esp;宋之湄是知道叶家花了力气的，自家的哥哥若是闹出什么来，一家子都不能好过，她才刚免了选，又正是说亲的年纪，万不能让哥哥在这时候出茬子，也凑上前去，反把宋敬堂落在后头。

&esp;&esp;一行人往永善堂去了，宋荫堂还着叶文澜已经在等她们，看见妹妹们进来让了座，宋老太太开了佛堂的后间，院子里设了桌椅，看人来了招招手：“文心过来，挨着我坐。”

&esp;&esp;一边是宋荫堂一边是叶文心，老太太见着叶文心眼儿都笑眯起来：“前儿你表哥同我说，往后老实读书，再不往那道观佛寺跑了，我虽是个敬佛的，可你哥哥读的是圣人书，这才是应当的。”

&esp;&esp;叶文心百般好处也抵不得一桩，她若是能劝着宋荫堂向上，便是个贫家小户，老太太都能把她镀一层金，何况她本来就是个金玉作的人，这会儿只怕是光芒万丈。

&esp;&esp;叶文心是劝过宋荫堂，宋荫堂也确是提了一句，可老太太说这话分明还有旁的意思在，座中谁也不说破，只彼此换过眼色，泽芝还待看过来，余容给她捏了一块花糕，挡住了她。

&esp;&esp;老太太一直是存着这份心思的，她喜欢叶文心，如今最爱重的孙子又能听她的劝，把这一桩大心事给了却了去，若是能两好合成一好，这辈子在菩萨跟前发的愿那就都灵验了。

&esp;&esp;一院子人都来了，石桂独没看见宋勉，她眼儿才溜一圈，老太太已经先想起来了：“怎么不见堂少爷，可是没请？”

&esp;&esp;璎珞笑一声：“着人去请了，堂少爷出门读书去了。”宋勉每常出去读书，听说是往闹市去，越是热闹喧哗的地方越是能静下心来。

&esp;&esp;宋老太太对这个上进的少年人观感不坏，天天来请安便是记得恩德，肯用功求上进又能记恩，便是值得提携的。

&esp;&esp;西院那一个人是不坏，可根子却坏了，宋老太太有意让他们兄弟亲近，也架不住后头还有个甘氏，官场上头独木难支，若真有个助力，宋勉还更合心意些。

&esp;&esp;“赶紧着人去找，早就让你们去请，非得躲这个懒儿，可是底下人看人下菜碟，一个个都该打板子。”老太太说得这席话，自有人说给宋勉听，也不是真的等他，派了人出去，跟着就上了点心茶水，一圈人围着，陪老太太说话，逗她高兴。

&esp;&esp;老太太是少有这样松快的时候的，也是老太爷来了一回，告诉她说宋荫堂这些日子越发用功，还把书房里那些南华庄子都清了出去，一付老怀安慰的模样，拉了老妻手：“咱们这一辈子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亏心事，只要他好了，折了寿数也衬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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