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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可不少啊,你为什么最怀疑他呢?”香茗问。151txt“那些人大多和陈丹差不多,都不过是随便玩玩。白天羽对陈丹倒真的是很痴情,交往了几个月,就以为能和她过一辈子,被陈丹甩了,还对她纠缠不休,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的,我看他没准由爱生恨,一冲动就把陈丹给弄死了。痴情的人都没好下场。”“第四个问题。”香茗问,“陈丹平时记日记吗?往日记本上写的、在电脑上写博客都算。”“她很少用电脑,没写过博客,一般也就去网吧打打游戏什么的。”习宁想了一想说,“日记本……她倒是有一个,硬皮的,白色封面,偶尔会在上面写一些东西,不过每次写完就锁在抽屉里,从来不让别人看。”香茗一把拉开陈丹空空如也的抽屉:“那么,这里面的东西,你知道去哪里了吗?”习宁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我不知道……”刘思缈将陈丹床上的布娃娃拿了下来:“这个布娃娃怎么变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是吗?”“哎呀!”习宁不禁惊叫一声,“这个布娃娃怎么被搞成这样?这可是陈丹最喜欢的东西啊,她半夜经常搂着它哭个不停呢……”
一直沉默的郭小芬突然问:“半夜搂着布娃娃哭?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习宁摇摇头。“谢谢你,今天我们先问到这里,工作上有什么需要你配合的地方还会再来找你。”林香茗说。他们一起走出宿舍的一刻,香茗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我们来的时候碰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的,提着个电脑包,是你男朋友吗?”习宁神情紧张地说:“不……不是!”明知道她在撒谎,香茗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楼角,郭小芬问:“她说谎话,你怎么不拆穿?打乱她心理防线,没准能一下子问出更多东西呢。”“你懂什么!”刘思缈轻蔑地说,“香茗刚才的一问,目的是让习宁马上给她男朋友打电话。”郭小芬正一头雾水,只见林凤冲匆匆走了过来。香茗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林凤冲点点头:“电话里的人一直在说,他只是听,最后好像安慰了对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的神情怎么样?”林香茗盯住林凤冲的眼睛说,“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他的神情……刚刚接听电话时有些惊讶,后来就一直很木然,可能有点紧张?我也说不好……总之没有什么大的起伏。”郭小芬恍然大悟,原来林香茗派林凤冲跟踪那个男人的目的,就是查看他在接习宁电话时的表现,如果过分紧张、慌乱,甚至有逃跑的迹象,即可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必要时当场缉拿也是可以的。刑警们管这招叫“打叉子”。“打叉子”是捕鸟人的行话,意思是把抓来的鸟挂在网上,用它的啼叫吸引其他的鸟进网,搁到刑警嘴里,就是通过惊动一个目标较小的犯罪嫌疑人,引“大家伙”上钩。“尽管这样,我认为习宁和她男朋友依然有重大嫌疑,毕竟陈丹抽屉里的东西被人盗窃一空,她的娃娃被人用刀挖掉胸口,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宿舍以外的人做的……”刘思缈说。“是吗?”林香茗轻轻地说了一句,就紧锁眉头,不再说话。
“如果说把陈丹的抽屉盗窃一空,是为了销毁她的日记或其他跟案情可能有关的文字记录,那么挖掉娃娃的胸口,目的又何在呢?”林凤冲说:“这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已是傍晚,铺着一地昏黄色光芒的校园里有些嘈杂,饭盒叮当声、自行车铃声、球场上的喧嚣声、服装暴露的男女情侣的调笑声混杂成一片,让人心乱。不知道为什么,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在郭小芬的眼睛里都有些异样,女的面貌都像习宁,连笑都带着一缕神经质;男的面貌都像习宁的男朋友,神情麻木而呆滞……渐渐地,终于都在夕阳的光芒中模糊起来,个个脸上罩着一层黄色,肝炎未愈似的。空气中有些扭曲的东西——郭小芬再次产生这种感觉。迎面,吴佳匆匆地走了过来:“我正想过来问问情况,怎么样,习宁那边问出什么来了吗?”林香茗摇摇头:“吴老师,谢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先回去了。”吴佳一直把他们送到校门口。打开车门,林香茗、刘思缈和林凤冲上了车,郭小芬却原地不动地思索着什么。白色t恤,前面缀着anl的字样,后面是一对小翅膀……在外面混到多晚,也一定要回宿舍过夜……假期也不回家,也不敢单独在宿舍住……半夜经常抱着大布娃娃哭……线索,我就要抓住线索了么……“我说,你走不走?要不你自己打车回家?”刘思缈不客气地说。郭小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好,你们先走吧,我要再和吴老师聊聊……”“砰”!车门关上,一路远去。吴佳凝视这个娇美的女子,半开玩笑道:“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请小郭姑娘吩咐。”“吴老师,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郭小芬说。就一个问题?吴佳没想到:“什么问题,你说。”“我想问,陈丹没有回宿舍,也没有上课,学校感觉反常后,是否通知了她的继父?”“电话通知了,但她的继父应付了两句,就匆匆把电话挂上了,后来也再没有消息。”
郭小芬说了声“谢谢”,转身,缓缓地离去。昏暗的街心花园。一个梳着刘海的小女孩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抱着一个布娃娃,拿着小勺子往它嘴里喂:“你吃啊,吃啊,好孩子要听妈妈的话。”然后抬起头来稚声稚气地对旁边看书的妈妈说:“妈妈,囝囝不乖,我喂她吃饭,她就是不吃。”妈妈甜甜地笑着说:“囡囡不是好孩子,妞妞不跟她学,要好好吃饭,才能身体好……”话音未落,妞妞扔掉布娃娃,扑到妈妈怀里大哭起来:“妈妈,大虫子,大虫子!”妈妈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青色的槐蚕从树枝上牵着丝吊落在半空中,像一根剥离的血管。妈妈抚摩着妞妞的头发:“妞妞不哭,要做勇敢的孩子,你看囡囡还躺在地上没人照顾呢,她多可怜啊。”妞妞瞪圆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妈妈,看看躺在地上的布娃娃,又看看那条槐蚕(天啊,大虫子还吊在那里一动不动,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咬囡囡一口?),终于半闭着眼睛,冲过去,抓着布娃娃的腿就跑,眨眼的功夫又回到妈妈的怀里,气喘吁吁的。“好孩子,真勇敢!”妈妈表扬妞妞。妞妞紧紧地抱着布娃娃:“囡囡不怕,囡囡不哭,听妈妈唱歌。”接着就哼起一支不成调的曲子。不远处,坐着一个美丽的姑娘,一直呆呆地看着这对母女,还有那个布娃娃。天色犹如涂墨一般,一点点黑暗下去。突然,她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吴老师,我是郭小芬,打扰了,您能把陈丹的家庭住址告诉我吗?”电话那边查询了一会儿,才告诉她答案,她道了声“谢谢”,然后又看了一眼妞妞、妞妞的妈妈,还有那个布娃娃——她叫什么来着?对了,囡囡。走出街心花园,整个都市已经完全被黑暗淹没,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师傅,椿树街。”车子一直向椿树街驶去,司机也一直沉默。
第四章噩梦
无声无息……她感觉越来越冷。多年以后,提起位于椿树街果仁巷胡同最里端的那栋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的四层灰楼,郭小芬依然心有余悸。灰色的楼,在夜幕下显得发青……像在水中浸泡得过久似的,一块块剥落的墙皮犹如白癜风,无论是一座城市,一栋楼,或者一个人,得需要多少日积月累才能变得如此病态啊!每扇窗户都闭得紧紧的,偶尔有一些孱弱的灯光,也一律病恹恹的,让人想起快要死掉的狗吐出的铅红色的舌头。还有,就是阳台,那些枯萎的藤蔓,裂掉的花盆,生锈的晾衣钩……天啊,这座楼里到底有没有住着活着的人啊?刚才穿过胡同时,一个窗口里飘出的炸鱼味儿腻得有点呛人,可是现在她居然怀念起那炸鱼味儿了,因为毕竟那还能证明有生命在活动……4号门,4层,402房间。她望着黑黢黢的楼门,像看着一张没有牙齿的嘴。犹豫了很久,还是迈进了楼门。感觉,与外面的世界有着明显的区别……冷?有点。一步步向4楼走去,这该死的楼道里居然一盏灯都不亮,完全靠脚下的感觉,试探着往上爬。好久好久还没有到,她有些焦急,甚至开始怀疑这栋楼是不是有8层或者10层甚至更高?好了,终于到顶层了。一左一右两个门,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电筒,眯起眼睛照了照,终于在左边门上发现浅显得几乎看不见的“401”的字样——那么对门就应该是陈丹的家——402房间了。敲门,居然立刻闻到一股呛人的土腥味儿,难不成是指头轻微的触碰激起了烟尘——这门多久没人开了?再敲。砰砰砰,砰砰砰……声音很空洞,而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竟全无回音,一切,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掐灭。这栋旧楼怎么跟棺材似的……再敲三下,如果没人来开门就下楼!停在半空的手指不停地颤抖,黑暗中她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棺材里面,还是棺材外面。但是,反正,她要最后一次敲打这该死的棺材板了!
那,就——敲吧!砰砰砰!好了,没有人,我得赶快逃了!“吱呀”一声——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天啊!402的房门纹丝未动,那么是哪里来的声音?她回过头!吓得后背“哐”地撞在402房间的门板上!腾起一股更浓重的尘土味儿。黑暗中,凸现出两颗又大又圆的眼珠子,眨也不眨一下,像被剜掉后挂在了401的门前。“你找谁呀?”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从泥土里缓缓伸出的一双手骨……手一抖,手电掉在地上,骨碌骨碌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最后是“啪”的一声,听也知道已经粉身碎骨!完了!“你找谁呀?”眼珠子向她逼近了一点——现在,又看见了一张瘪瘪的嘴,一开一合的,上下各有一颗牙齿样的东西。不知道是黑暗变浅了还是她的眼睛适应了,她终于看清楚眼前苍老不堪的脸孔——那简直不能算是人的脸孔,只能说是皱皱巴巴的皮肤包裹下的行将废弃的几个器官。这个老人像她住的楼一样,灰而发青,满脸的老年斑正如褪掉的墙皮。“我找住在402的人,他姓贾,他有个继女叫陈丹,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放开胆量问。瘪瘪的嘴唇几乎没有动,不知道怎么就发出了声音:“我们这里没有妓女。”遇上了货真价实的黑色幽默,郭小芬无奈地说:“不是妓女。我是问,您知道这家的男主人去哪里了吗?”“他早就不在这里住了……这房子出租,你租吗?”大眼珠子稍微动了一动。“不,我就是想找姓贾的。”一股沤烂了的墩布臭味从401打开的房门里飘出,熏得郭小芬想吐,再说这个老太太的五官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实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她为什么不把屋里的灯打开?郭小芬侧了一下身子,准备下楼,但老太太嘟囔出的一句话让她僵在了原地。“这闹鬼的破屋子,谁也不肯租。”
“您说这屋子闹鬼?”郭小芬声音发颤。“嗯,半夜三更的经常听见有个女人在哭,传了出去,就再没人租这房子了。”又是“吱呀”一声,401的门关上了,老太太的五官沉没到黑暗中了。郭小芬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402的房门,心中忽然浮起一种古怪的感觉,那就是游荡在这间房子中的某个鬼魂正在伸出长长的,长长的……不断延长的手臂,宛如蟒蛇一般,将她一点点绞缠入死亡的怀抱。而她,居然无法抵御这个鬼魂的诱惑,被蛊惑一般,渴望投入……她的雪白的手掌已经贴在了402的门板上,耳畔不断地回响起一个妖异的声音——“推开吧,推开吧……这门没有锁啊……推开吧,推开吧……”手掌轻轻地一用力,门,居然真的没有锁……无声地开了……诱惑是吗?我不能抗拒是吗?那么,我就进去吧!神情恍惚的郭小芬刚要迈出第一步,从漆黑一团的房间里“呼”地刮出一股寒彻骨髓的阴风!这股阴风,蜇得郭小芬一激灵,她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尖叫了一声,转身飞快地向楼下冲去。出了楼门,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铅色的黑暗,灰色的黑暗,血色的黑暗,黑色的黑暗……她狂奔着,慌不择路间,一次次地撞在了莫可名状的物体上。快要跑出胡同口的时候,她分明感到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本能地从兜里掏出防身用的微型电棍,昏头昏脑地朝身后戳去,于是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怪叫,还有一连串的咒骂,不过她已经统统顾不得了,只剩下跑!跑!跑!她醒了。睁开眼睛,透过长长的睫毛,她看到窗外阴沉的天空,天空很低,仿佛坏掉的电视荧屏一样闪动着无数的噪点,正如她此刻的头脑一般,嘈杂而混乱。浑身酸痛,不想起床。昨天晚上她真的吓坏了,打车回家的时候,司机问了好几遍,她才哆嗦着说出正确的住址。进了房间,她把毛巾被往脑袋上一蒙,而且破天荒地将自己的爱猫贝贝——她从不让这只总喜欢偷看自己洗澡的色猫跟自己睡一个被窝的——搂在怀里,仿佛是要从这毛绒绒的小动物身上吸取一点生命的热度。
现在她醒了,感觉上,自己像恐怖片高潮过后的女主角,奄奄一息。贝贝已经站在窗台上,不断地把脊背抻成桥的形状。脖子硬得像冻住一样,昨天晚上那个房间里的鬼摄取了我多少魂魄?难不成我在一点点变成石头?她慢慢地转动着脖子,房间里简陋的陈设一点点映入眼帘,写字台,电视,椅子,发着怪味的塑料布衣柜,二手冰箱……这间墙皮都快掉光的破房子每个月要吃掉我2000元租金,那可都是我没日没夜写稿子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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