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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潇潇（第1页）

林潇潇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有什么问题。

首先，林潇潇不是个蕾丝。但自从她和晓莺成为好朋友以来，她的目光就像在晓莺身上贴了块大白兔奶糖，又甜又粘牙。而且最奇怪的是，林潇潇是会对着美少年尖叫的，比如在运动会上与邻座的女生锐评田径队员的身材并且被班主任当场抓获；同时，也不会对其他女生有奇怪的想法，“我想嫁给她”的那种。

其次，林潇潇自认为不是个蕾丝。但从情窦初开的13岁就鼓着劲每次调座位要坐到晓莺旁边一度在被老师调开后甚至哭的比孟姜女还震天动地，到高中不在一个班以后还要天天利用课间去见她以致于一到周末就产生戒断反应来看。

林潇潇应该不是个蕾丝，大概。

大概吧。

林潇潇伸手摁掉手机屏幕上的圆圈，把聒噪的雄鸡低吟浅唱打断了去——最近她自然醒的越来越早了，第二个闹钟总是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倒是显得林潇潇不像个睡眠不足的国内高二学生。林潇潇也就此忧心起来自己会不会哪天就猝死一睡不醒，直勾勾地冲着莎士比亚那个什么“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而去了。

她拨了拨总算是打理好的头发，在学校强制剪短的波波头斜上方，一撮不屈的呆毛急不可耐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要了命地挺起胸膛，不管底下的那颗脑袋怎么指挥着手把它收服都不为所动。不过用了卷发棒还是没有取得胜利的林潇潇也不打算和自己的头发较劲了，而是打算将它留作“今天的林潇潇”的少女的小细节，说不定见到晓莺之后，她一个心情好就愿意为自己拨弄几下，自己也能平白享受一次摸摸头。

“怎么听上去有点恶心。”

悄悄吐了吐舌头，林潇潇从书桌前的转椅上弹起身，拿起小喷壶给窗台前半死不活的盆栽滋了滋，雀跃着走出了房间。

市一中的高二上学时间和高三是一样的，清晨的凉爽甚至能压住作威作福的秋老虎，让绿化带里的蟋蟀再叫一两声。露水打湿了短棉袜的脚踝，也让林潇潇轻踢了踢方口的低帮皮鞋，把水珠和少女的小心思暂且抖落了去。

应该没人会讨厌被窝的温柔乡，至少林潇潇不觉得自己讨厌，但最近为数不少的梦都是让人很不舒服的场景，总是让林潇潇突然醒来而且无比清醒。本来林潇潇以为这种感觉一定是不吃夜宵导致的“空落落的”感觉的延伸，但吃了一段时间的夜宵还不见好转，为了遏制日益见长的肚腩，她也只好忍痛割爱和美好的小甜点saygoodbye。

“算了算了，不管什么梦了，我一个在梦里打零工的多做点奇怪的梦怎么了。”察觉到自己摆臂的幅度有点大，林潇潇急忙收了收动作，小心翼翼地端住手里那个深绿色条纹的保温袋。

说到这个，前几年一中换了校长，新来的校长的所作所为让林潇潇的同学们几乎是化作一片哀鸿，且不论她试图取缔原校长专门去日本取经搞来的水手服校服，在一次对某个超级中学的考察结束后，她又莫名其妙地计划要为全校师生增加一个晨跑，还是在七点之前的那种。不过好在全校上下万众一心坚决抵制，最后以早操加长的结果提前收场。

至于这是不是一次从“拆屋顶”到“开窗子”的阴谋，林潇潇这样的学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早操提前这个事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对于林潇潇来说不完全是。因为早操的时间过早，所以大部分学生把早饭带到教室来吃给了她可乘之机。晓莺的家长不怎么喜欢做饭，所以晓莺家的早饭不说不尽如人意吧也可以算是难以下咽了，但鉴于校门口油条豆浆煎饼果子的成色和引得一票家庭主妇放声尖叫的斑斑劣迹，多年来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案。感谢新校长的到来，让林潇潇能借着自己胃口剧增的名头，每天让妈妈几度提升早餐的重量级，从而能分割出一部分喂饱可怜的另一位少女。而每天早读后课间的分享时光，也成了林潇潇最痴迷的保留节目。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妈妈要给朋友分享这件事，林潇潇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知来源的危险预知，驱使着她从第一天就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而两个班的同学们口风也够紧，或者根本不认为是什么大事，至今神通广大的“2016级市一中家长群”还没有得知消息。

“所以，你今天放学后还要去打工？”

“对的对的，领导已经给学校通知过了。”

看着像只仓鼠一样咔吱咔吱咬着生菜的晓莺，林潇潇捧着脸，专注的微笑透着一丝得意。

“真是神通广大你们那个单位……”

“那是，能让西清‘三大名校’都乖乖就范的单位，那是相当的厉害！而且说不让学校告诉父母，学校就一点都不敢说！”

说完这句话林潇潇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本来低头在找培根的晓莺微微抬头以一个很鄙夷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也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太大声了，哪怕这里是走廊的角落。

“所以，告诉我，没事？”

似乎是有点噎住了，晓莺断断续续地问。林潇潇赶紧把手上橙汁递了过去，看着她一饮而尽。

“没事，我相信你不会随便去给别人说的。而且，我们班的同学都知道我经常不上晚自习，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

做出一副比企谷小町标志性的敲头卖萌的动作，林潇潇终于瞧见晓莺的眼神归复平日的柔和冷静，这下算是萌混过关了。

“嗯，总之，注意安全。”

“知道啦，虽然这行工资挺高，但其实还蛮安全的欸。又不是什么魔法少女那种卖命的高危职业——”

“唉——”

晓莺长长叹了口气，将餐盒整整齐齐地放回保温袋，还给林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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