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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不明白,看似平静的家,怎么突然就会支离破碎呢。“你们为什么会离婚?”
陆遥妈镇定起来说:老陆已经不是曾经的老陆,他现在飞黄腾达了,身边莺莺燕燕的,怎么可能还要这个家。尤其是跟他们单位的张小云,全单位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也不嫌害臊。
陆遥一听“张小云”三个字,浑身一惊,再回想上次去学校车站的事情,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个张小云我认识。”
陆遥妈抬头看陆遥。“你怎么认识她?”
陆遥说了上次从家里回学校车站的事。
陆遥妈听完说:真是不要脸。
陆遥感觉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气呼呼的说:“明天我去单位找老陆和张小云去。我问问,他们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陆遥妈听陆遥要去单位追问,想自己没有经济来源,没法供陆遥上学,便平复心情,安慰陆遥。“妈没有能耐,没法供你上学,你别去招惹他们,老陆现在一心在张小云身上,你去做什么也都是徒劳,一切等你毕业再说吧。”
看陆遥不说话,又接着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走到离婚这步,也很正常,老陆现在是段长了,大家都对他众星捧月的,还要求他心态像从前一样,也不现实,这年月离婚的人家太多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有时间,不如想着怎么成就自己。
陆遥想起陆遥爸电话里的话,确实现在已经不是从前。
两人吃完饭,有同学打电话过来,陆遥也没心思出去,都推了。
由于陆遥的房间租了出去,陆遥晚上就睡在客厅,躺在沙发上,一时也睡不着,看着客厅的装饰,和从前变化很大,墙上的全家福不见了,茶几上也是空空的,好像并不是自己家,有种陌生的感觉。
偶尔租客还会出来取东西,陆遥就有意闭上眼,装睡着。
一连住了几天,真的不方便,陆遥就和陆遥妈说要回学校,陆遥妈看着现在的情况,觉得也应该,就没说什么。
期间老陆打了几次电话叫陆遥去他那里,陆遥说同学聚会太忙,都拒绝了。
走的时候,老陆说要送他,陆遥妈听到说:那毕竟是你爸,我们虽然离婚了,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还是要见的。
陆遥就说了:可以。
老陆让单位的司机来家里接陆遥,然后一起去车站,陆遥上了车,一直回避老陆的目光,就坐着,并没有说话。
老陆看了陆遥几眼,知道陆遥对他有意见,要开口,又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坐着,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会儿,车经过了矿区公园,陆遥调整了身体,仔细的看了几眼,牌匾上的第二个字歪掉了,大门锁着铁链子,栅栏里面的杂草长了一米多高,门前台阶的缝隙里也有杂草钻出,一副荒废了很久的景象。
那里有太多陆遥小时候的回忆,每到暑假,陆遥特别喜欢到这里玩,捉蜻蜓,爬假山,碰到泳池放水,还可以在浅水区放纸船,一玩就是一下午,从不会觉得累,直到陆遥爸下班,用自行车载他回家,一路又是欢声笑语,陆遥就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告诉老陆,自己偷着摘了几朵小花,捡了多少个漂亮的小石头。
想到这里,陆遥有一些难过,从前美好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可如今物是人非,陆遥摸了摸轿车的皮质座椅,比自行车的横杠舒服太多,可是,失去的也太多了。
一瞬间,陆遥想看看老陆,曾经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父亲,老陆一直转着头向外看,并没有发现陆遥看他。
老陆的着装比从前精致很多,可是鬓角却斑白了,陆遥看着,心里很复杂,明明对现在的老陆有太多的不满,此时,也会心疼,从前意气风发的父亲老了。
陆遥赶紧回过头,不想让老陆知道,自己不满的心早已松懈。
最后一个转弯,车开进了停车场,二人下车进了火车站,陆遥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老陆从后面翻了翻陆遥衣服的领子。“这里都穿褪色了,别穿了,回学校自己买点新衣服,钱不够和爸说。”
陆遥没有回头,只小声回了“嗯”,接着往前走。
老陆电话响了,陆遥不想再见到张小云,心里做好了准备,如果张小云要来,他一定要他们难堪。
老陆接电话,说了点单位的事,并不是张小云。
陆遥也不说话,只是站着,东张西望的,尽量避免老陆的目光。
老陆看这样的氛围,也觉得尴尬。“就送你到这吧,单位还有事。”
陆遥说了“好”,就独自往检票口走去,一路没有回头,直到他觉得老陆应该不会发现的时候,假装无意的回头一看,老陆走到一个拐角,淹没在人群之中。
还是那趟咣当咣当的火车,心情却完全不同,一点点走远,陆遥觉得并不是离开家,而是没了家。那么学校是自己的家吗?也并不是。
哪里都没了家,人就漂泊了起来。
记得有个记录片里说过,人是需要归属感的,比自我认同还重要,像是一个后盾,无论走了多远,心里也有记忆的根,有在乎的地方,有疗伤的角落,有前进的方向,更有可分享的荣光。
那么现在要怎么样呢?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吧,火车开的再快些,把郁闷甩开,带我去一个只有圆满的地方,无论有风,有雨,有霜雪,到最后都有美丽的结局。
一整晚的火车并不好过,过了午夜会感觉冷,陆遥收起衣领,周围的人都已经东倒西歪的睡去,列车员从过道匆忙经过,把行李架上垂落的包裹带子塞了上去,车外一片漆黑,偶尔路过村庄,能看到零星的灯火,车厢里的光线被调成昏暗,让一个人的行程感到落寞,想东想西的,想不出一个快乐的故事,多走几遍就能习惯吧,还是说闭上眼睛,和大家一同睡去,梦里有最好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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