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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眼,回味那场面,他感到有些后怕。很难想象他要是不跑出来的话会有啥结局。挨打是免不了的。当然,逼急了,他也会出手。他知道双福根本不是他对手。可一还手,又会出现啥结局呢?他肯定饶不了我。饶不了又该咋样?他能把我咋样?想来想去他也不能把他咋样,便好笑自己的慌张了。打又打不过我。只有告了,告啥?告我睡了他女人?这也不是啥大罪呀。那婆娘总不会听男人的话,反咬一口,说成*吧?
一想到*,猛子有些慌了。他记起了第一回那女人似乎不那么顺溜,确实挣扎过,确实说过自己不愿意的话。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如果那算是*的话--他差点认为那次“奸”真是他“强”的了--那他就完了。坐牢是肯定的。要是双福花点钱活动活动,弄不好他还要吃个铁大豆哩。一与死相比,猛子又觉得这事儿太有些不划算了。划不来,太划不来。猛子很后悔。
大漠祭 第七章(3)
那婆娘会不会反咬他一口呢?难说,猛子觉得难说。女人,说不准的。要是双福以离婚相要胁叫她告的话,难说。双福可是个财神爷的卵子儿,福*。跟上他,吃香的,喝辣的,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他是啥?穷咣当,咣当穷。女人能为他撇了一切?笑话。猛子感到心里寒森森了。
猛子又想到了女人拽了双福胳膊叫他跑的事,心里有温水似的东西荡了一下。那时,她可是不顾死活的。想来她爱我?猛子差点肯定她爱他了。不然,咋那样不顾死活缠住双福叫他脱身?他想,也许她不会听双福的话把他往阴司里告。她那么厉害。他笑了。不亲眼见,真不敢想象呢。平素里悄声没气的她那样厉害。女人柔起来是水,烈起来是火。他想到了双福破门前几个小时的那场*的嬉戏。她的叫声真浪,把他的心都荡花了。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她那样烈性。成了空心萝卜的双福被她降了个“硬”,一拽--咣,东倒过来,西倒过去。想到那个场面,猛子笑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咋那样不顾命地叫我跑呢?猛子想:是怕我挨打?还是怕别的?她一定是怕闹出大事不好收场?一定是的。她幸好提醒了,不然,他还在那儿呢。这样,结局就难说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老叫那混蛋在自己身上乒乒乓乓。凭啥?逼急了,他会还一个肚儿里发热。猛子想到了白狗教他的那个胃锤。咚,双福一定会抱着肚子弓下腰,成个虾米。哪像他,苍蝇弹弦子,蹦蹦上半天,搔痒似的,只有那一脚还像回事。想着想着,猛子的周身充满了力量,有些后悔自己那样狼狈地逃窜。那像啥呀?光个身子,像条被砸断脊梁骨的癞皮狗。
真没用。他在自己的头上砸了一拳。
猛子这才想到自己逃的不太光彩,不该把一切留给女人承当。双福会把啥都发泄到女人身上的。他会把她揍成一摊泥。弄不好,不小心,咣--把脑袋踢成个血葫芦……那可就……幸好他叫了孟八爷和瘸五爷……此刻,不知成啥样儿呢?
猛子推了毛旦几下,始终推不断毛旦的呼噜,就撩开被子,掏出火柴,点火烧毛旦的脚趾。一根火柴快烧完时,毛旦才哎哟一声,迷迷糊糊咕哝一句:“干啥?”猛子说:“杀人了,杀人了。”“谁杀人了?”毛旦一轱辘爬起身。“双福杀女人。”“双福包工呢。”“来了。”“真的?”“嘿,把女人脱个精光,正拿刀比划呢。”
“真的。”毛旦一下子跳起来,穿了衣服。
“你去看一下,马上回来,成不?一块钱。我给你一块。马上回来。”
“成哩。”毛旦幽灵似消失了。
猛子这才感到心里实落了些,但那个他最担心的问题又浮上心头。“双福会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个叫他苦恼的问题。一想爹妈会知道此事,胸腔里就灌满了痰。无论如何,不能叫他告诉别人,哪怕……忽然,他脑中一片空白。愣了半晌,终于捉住了空白之后的一根游丝。这使他舌头发麻,冷汗直冒。
--他自己已把一切捅出去了。
他只顾了女人安全,倒把“保密”二字扔到了阴山背后。孟八爷,瘸五爷,毛旦,这时至少已有三个人知道了此事。--双福肯定会解释他为啥打女人。孟八爷的嘴牢实。瘸五爷说不准,不喝醉也能守口如瓶。可毛旦--毛旦是个闻屁一溜风的人,肚里存不住隔夜话……他会像辕里的老牛撒尿一样,把消息从村东撒到村西。而且,他也不是有意坏人的名声。猛子知道他的天性。他可以在一分钟前拍胸脯发毒誓,但过不了十秒就把誓言忘个一干二净而真诚地拉开嘴的闸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大漠祭 第七章(4)
猛子懊恼地用拳头打自己的脑袋。
但猛子毕竟是猛子。懊恼归懊恼,在既成的事实面前,他还是有法子说服自己。灵丹妙药还是那句话:“球,掉头不过碗大个疤。”就是,除死无大事。还怕啥?老子豁出去了。于是,豁出去的猛子一阵轻松。睡意乘机袭来。他便迷糊过去。
啥梦也没有。
(3)
猛子被毛旦照例用火柴烧醒时,天已大亮。他不明白自己为啥睡在这个猪窝似的地方,茫然地注视着嘻皮笑脸的毛旦。
“你倒好,你倒好。睡了人家老婆,还有心睡大头觉……嘿,闹翻天了,闹翻天了。”毛旦嚷道。
猛子这才记起昨晚的事,心上顿时罩了层黑油布。他啥话也没说,“唉”一声,蹲在炕沿上。
“你爹磕头哩。双福要离女人哩。你还睡大头觉哩。”
猛子心里咯噔一下:“爹咋知道的?”
“嘿,咋不知道?闹翻天了。谁不知道呀?人家嚷嚷着要杀你哩……我悄悄给孟八爷说了,你在我这里。他叫你快跑,跑远,躲几天。闹出人命,可不是玩的……啧……那孙蛋也真能行。那女人身子那个白法,他咋下得了手?青一道,紫一道的,用皮带……不要了,双福说这烂货说啥也不要了……嘿,女人的嘴还挺硬的,‘你有啥话明说,嫌老娘明说,用这种缺德的法儿干啥?谁不知道你和那个小妖精明铺暗盖的。’”毛旦拿腔拿调地学一阵女人,又嘻笑了:“嘿,老娘啥呀?一点也不老,那个白法,想想,心里都晃势。”
“还没穿衣服?”
“这会儿穿啦。孟八爷说不管咋说先叫穿上衣服。骂了半天,才叫穿了。嘿,实话说,我还没见过那么白的女人呢。啧,啧,你说这孙蛋,咋下得了手?……”
“爹真磕头啦?”
“磕啦。一边磕,一边骂:‘养下这个丢底典脸的爹爹,羞死先人了,还有个啥活头?’就乒乒乓乓在砖头地上磕,几下头上就一个紫疙瘩。八爷和瘸五爷好容易才拉住了他。八爷说了啥,我记不太清,好像是说啥大丈夫保不了妻贤子孝,还说了好多。你爹就呜呜呜哭,声音很大,牛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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