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连绵的冬雨大得厉害,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屋顶上,在玻璃窗上淌下来。海面上刮来的风,摇撼着花园里的树木,树叶和绿色的果实纷纷掉在地上。埃丝特闭上了眼睛,看见一幕幻景:一片树叶,在空中拼命地打着旋,雨点一滴滴地打在叶上,使它越来越沉重,到底掉在地上。这幻景叫她看得打了一个寒战,巴不得睡着。她紧紧地偎在她情人身上,两条大腿跟他的交叠在一起,把头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维尔吉里奥亲着她可爱的头发,把嘴唇轻轻贴在她闭上的眼睑上。她伸出一条赤裸的胳臂,搂住他的腰。睡意越来越浓了,眼皮越来越沉重了,她刚经过热烈的交合,给弄得筋疲力尽。维尔吉里奥还在跟她讲话,讲得很快,口气很兴奋,为了要她保持清醒来陪伴他。这时正当子夜,雨还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了,给埃丝特带来了睡意,让她全身懒洋洋的没劲儿。他可还是在讲着自己在巴伊亚求学时期的经历。他甚至把自己搞过的别的女人也讲给她听,想试试这样能不能叫她清醒过来,叫她跟睡魔搏斗。可是埃丝特至多哦哦嗯嗯地回答他,结果,转身合扑在床上,脸蛋埋在枕头里。
“讲下去吧,亲亲,告诉我——”
他一看,她已经睡熟了。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讲的那些话,关于自己的学生生活的那些话真空虚极了。空虚极了,没有一点儿意义,没有一点儿趣味。雨水在玻璃窗上淌下来——维尔吉里奥心想,真像泪水。一个人能够掉眼泪,让心里的哀愁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从脸颊上挂下来,那多痛快啊。埃丝特就是这样做的。她听见了维尔吉里奥在咖啡馆里跟玛各特跳舞的事,就让眼泪流出来,这样一来,再听他解释事情的经过,就容易相信得多了。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在眼泪里找到了安慰。可是维尔吉里奥连掉眼泪也不会。即使当初接到他父亲在内地突然身亡的消息时,他也没有掉眼泪。可是他热爱着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明白,为了使他能维持学业,他老人家吃尽了千辛万苦,他明白他父亲为他感到骄傲。可是即使那一天,他也没有掉眼泪。当一个朋友把他姑妈那封报告噩耗的信交给他后,他在那条街上站了好半晌,喉头有一个疙瘩。喉头有一个疙瘩,可是眼眶里却干干的没有一滴泪珠,干得发痛了,就是没有一滴泪珠。
泪珠般的雨水在玻璃窗上淌下来,一滴又一滴。维尔吉里奥心想,黑夜在为这片土地上死去的人们掉眼泪了。死去了那么多人,只有来一场倾盆大雨,才能补偿所有流掉的鲜血?他在这片土地上干吗?他为什么到这儿来呢?如今可来不及了,有了埃丝特了——只有一个办法:跟她双双出走。他刚到这儿的时候,心里雄心勃勃,看到了不少幻景:什么一大堆一大堆的金钱啦、众议院里弄到一席啦、在政界飞黄腾达啦、把这肥沃的可可地带一股脑儿掌握在手里啦。起初,他只关心着这些事情,情形发展得也很好。什么事都遵照了他的心愿发展:他挣到了不少钱,上校们都信任他,他做律师做得很得意。再说:政局也发展得很有利。州政府和里约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了,凡是明眼人都肯定相信,等这一次选举过后,州政府一定不会继续当政,说不定不等到选举就下台,因为据巴伊亚有些人说,联邦政府会来干涉州政府的内政[63]。反对党的领袖们这时正在里约热内卢进行谈判。联邦共和国的总统接见过他们,局势一天比一天明朗化了。他大有希望当下一年的众议员候选人,如果政权易手的话,他就一定会当选。
随后,埃丝特上场了,这一切就对他算不上什么了。他如今只关心着她的肉体、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她的愿望、她对他的爱情。说到头来,他在里约也可以打天下的,还不是跟在这儿一样?说实在的,他当初刚拿到法科学位的时候,正是打算到里约去的。如果能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找到一个职位,弄到一些合适的当事人,他不会爬不上去。他在塔博加斯和伊列乌斯花掉的时间,绝对说不上是浪费。他在这儿一年零八个月里学到的东西,比在大学里五年工夫学到的还多。大家都说,一个“伊列乌斯的律师”可以在世界上到处都吃得开,这句话实在说得很对。在这里,凡是这门行当的种种微妙的花招,全都用得着。必须具备完善的法律知识:掌握玩弄法律的手法才成。随他到哪儿去,没有问题,他都大有希望会飞黄腾达,因为他在伊列乌斯被公认为当地律师界最出色的律师之一,可不是无缘无故的啊。
当然啦,在别的地方可不会这么容易,他不会像在这里一样,这么快就飞黄腾达,因为他在这里已经出了名,打进了政界。既要容易又要快,这两点在维尔吉里奥的头脑里扎下了根。
他在这里,可以说向上爬得相当快,可是却说不上容易。为了要人家尊重你,不得不打发人出去杀人,难道可以说得上容易吗?为了博得大家的尊敬,在政界打出一条出路,就这么干?不,这不是容易的事。无论如何,对他来说,这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他是在别的土地上成长的,生活习惯和对事物的看法都跟这儿的人不一样。对这里的上校们,对在这片土地上进入老年期的律师们说来——对奥拉旭、巴达洛兄弟、马内加·丹塔斯、热纳罗博士(尽管他自命有修养,出名为人方正,从没踏进过妓院)说来,这是很容易的事。他们打发人出去杀人,就像修剪一个可可林,或者到登记处去领一张出生证一样随便。不错,对他们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维尔吉里奥对这桩奇怪的事情也曾经考虑过。可是,他如今不由得用另一副眼光来看待这批种植园里的粗坯,以及城市乡镇上的诡计多端的律师了,他们从容不迫地打发手下的“卡勃拉”到公路边去等待敌人来,从树背后朝他们开枪。他眼前的愿望,首先是跟埃丝特双双出走,其次是把在这里日常发生的那些恐怖事件忘个干净。他非得自己也处在不得不打发人出去杀死一个人的地位,才能理解这些事真丑恶得骇人听闻,才能看清这片土地怎样压得人气都透不过来。
可可的黏质粘在可可林工人的脚上,结成一层厚厚的外壳,用水洗也洗不掉。他们每一个——工人、“雅贡索”、上校、律师、医生、商人和出口商——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里、身子里、心坎里都附着这种黏质,随他们受多少教育,有多少修养,或者感情上有多少提高,都没法把它清洗掉。因为可可就是金钱,可可就是权势,可可就是整个生命啊。它不仅仅是种植在富有滋养的黑土里的植物罢了。它也在他们的身子里扎下了根。它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子里长大起来,在心房上投射着一片邪恶的阴影,把善良的本性全消灭干净。维尔吉里奥并不痛恨奥拉旭、马内加·丹塔斯,更不痛恨那个笑嘻嘻的黑人——他思想斗争了好久,才总算命令这黑人在星期四晚上去狙击儒卡·巴达洛。不,如果他痛恨什么的话,那就是可可本身。他觉得自己被它控制住了,怨恨自己竟没有勇气说一声不,让奥拉旭一个人去担当杀死儒卡的责任。
实情是,他不知道这片土地、当地的风习、跟可可有关的一切,已经把他笼络到什么程度。有一回,在塔博加斯,他扇了玛各特一个嘴巴,那时候,他才第一次看出还有一个他自己不知道的维尔吉里奥——跟那个坐在学校里的长椅上、态度和蔼可亲、野心勃勃、心情愉快、同情别人的困难、一贯善于感受痛苦的维尔吉里奥大不相同。他如今变成了一个粗坯——哪一点跟奥拉旭不同呢?说真的,他跟奥拉旭一模一样了,他的反应也变得一模一样了。他跟埃丝特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曾经想到要把她从一个妖魔,一个卑鄙下流、头脑鲁钝的人手里拯救出来。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他们俩都是杀人凶手,他们俩都打发“卡潘加”出去杀人,他们俩都是依靠可可树上的黄金果过活的啊。
维尔吉里奥心想,这时候,儒卡一定已经中了枪,公路边又多了一具尸体啦。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不会就给埋在一株树旁,只有一个简陋的十字架来标明那是他长眠的地方。儒卡是个有钱的种植园主。人家会把他的尸体运到伊列乌斯,举行盛大的葬礼,热纳罗律师还会在坟场上做一篇演讲,把死者跟过去的历史人物相提并论。维尔吉里奥本人也很可能去参加葬礼,因为在这一带,一个杀人凶手送他杀害的人的棺材上坟场去,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据说,竟然还有人带着哀悼的神情,穿着黑色的丧服,帮忙扛他杀死的人的棺材呢。不,他可不想参加儒卡的葬礼,因为他怎样再好意思去跟堂娜奥尔加会面呢?儒卡不是个好丈夫,他跟别的女人同居,在咖啡馆里赌钱,可是尽管如此,堂娜奥尔加还是一定会痛哭流涕,万分苦恼的。在这种关头,他怎样好意思去跟她会面呢?对他来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远走高飞,出门旅行,到一个能把伊列乌斯、可可和黑夜里杀人的事忘个一干二净的地方去。到了那里,他不会再想起在埃丝特的屋子里的那一晚,他在上校的书房里同意他们去叫那名“卡勃拉”来的情景了。他为什么会同意呢?要不是因为他已经给不可挽回地束缚在这片土地上,又是什么呢?至于他带了埃丝特双双出走的想望,那又算得上什么,还不是一个越来越渺茫的梦想?是啊,他给束缚在这片土地上了,他想望自己也当上一个可可种植园主,在心坎里期望着,奥拉旭会在塞克罗·格朗德的一场械斗中被人杀害,这样,他就可以娶埃丝特啦。
美德的动摇 陈飞宇苏映雪极品花都医仙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表小姐东宫荣宠录 良田千顷+番外 [综漫]论港口和水产公司联姻可行性 造反的丈夫也重生了 圣境之王 攻略任务是养殖致富/靠养殖和美食攻略反派 (死神)朽木夫人不好当 西城往事 勾魂金燕 灵异第五科 无名星游记 冒险王 彩虹剑影 从苏联到俄罗斯 和前男友同班了 公主只撩小暗卫 [综武侠]我自倾城 东京人
魔族强势,在人类即将被灭绝之时,六大圣殿崛起,带领着人类守住最后的领土。一名少年,为救母加入骑士圣殿,奇迹诡计,不断在他身上上演。在这人类六大圣殿与魔族七十二柱魔神相互倾轧的世界,他能否登上象征着骑...
一个被部队开除军籍的特种兵回到了都市,看他如何在充满诱惑的都市里翻云覆雨...
一个一无是处的,被认为是废物和白痴家伙,把灵魂卖给了恶魔,能换取到什么?美色?力量?财富?权力? 颠覆这世界的所有规则吧,让我们遵寻着恶魔的轨迹 ...
从农村考入大学的庾明毕业后因为成了老厂长的乘龙快婿,后随老厂长进京,成为中央某部后备干部,并被下派到蓟原市任市长。然而,官运亨通的他因为妻子的奸情发生了婚变,蓟原市急欲接班当权的少壮派势力以为他没有了后台,便扯住其年轻恋爱时与恋人的越轨行为作文章,将其赶下台,多亏老省长爱惜人才,推荐其参加跨国合资公司总裁竞聘,才东山再起然而,仕途一旦顺风,官运一发不可收拾由于庾明联合地方政府开展棚户区改造工程受到了中央领导和老百姓的赞誉。在省代会上,他又被推举到了省长的重要岗位。一介平民跃升为省长...
两年前,僵尸面瘫男左莫被无空山掌门捡回了门派,失去记忆的他过着忙碌却充实的生活,一心想要赚晶石,一直在灵植上下苦功,终于如愿成为灵植夫,从不受待见的外门弟子跻身成为炙手可热的内门弟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左...
张湖畔,张三丰最出色的弟子,百年进入元婴期境界的修真奇才。他是张三丰飞升后张三丰所有仙器,灵药,甚至玄武大帝修炼仙境的唯一继承者,也是武当派最高者。在张三丰飞升后,奉师命下山修行。大学生,酒吧服务员,普通工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生活,总是有丰富多彩的人生,不同的遭遇,动人的感情,总是让人沉醉不已。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