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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有一种失望叫不想加班（第1页）

没订单的时候我们先是唱厂歌：“我们鞋厂，山是高昂的头，我们鞋厂，河像热血流，我们鞋厂，山是高昂的头，我们鞋厂，树都根连根，我们鞋厂，云也手握手”啊，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厂歌……真让人崩溃。唱完厂歌，我们就玩拔河，或者是拉手玩冲人梯，一方拉手成人梯，问：“小红在家没?”另一方说“小红没在家”，一方说“小红没在家，要你们姊妹三”。另一方说：“到底要哪个”。一方说“要白天见秋，于是我就冲向人梯，我冲开他们拉着手，我就找一个人让他变成我方人梯中一员，我要是冲不破人梯，我就成了他们的人。这哪是上班呢？这分明是上幼儿园呢。而订单来的时候，真是忙啊，最苦的是加班，到了后半夜，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能找个机会以上厕所为名蹲在厕所眯一会算是一种很幸福的事了，我已经不在乎厕所的味道好不好闻了，只要让我眯一会，一切都无所谓了。

有一次到厕所去偷偷睡觉，困得迷迷糊糊的，走去来时，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摸耳朵，一只银耳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也就只能做罢。

苦的是有一天加了个通宵。就是干了一白天，到下班时不让下班，接着干，干到第二天白天，还不让下班，还接着干。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也笑不出来了，都没有力气去气小玲铛。小玲铛的小脸都白了，感觉她的脸更小了，她没有力气骂我了。刚满18岁的刘丽发烧了，很烫，但不知道是多少度，身边也没有温度计呀。也不能吃药，一个是没时间，一个是因为没法出厂买药，任务不完成，谁也不能出厂。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感觉一小时不是60分钟，又多出来了100分钟，感觉自己每小时都多活了100分钟。大家把小玲铛围住，质问她，她引起民愤了。大家一起张开嘴，就要吃掉她了。我没有去质问小玲铛，毕竟她

是我同乡啊，虽然在心里，我一直都想打她几耳光，虽然我比谁都恨她。我趁他们她在吵成一团时候趴在机台上睡了一会。小玲铛被人群挤在中央，一再地解释，这是上峰的意思，她也没办法，她也快不行了，后来哭了，大家才不再围攻她，各自干活去了。都不知道怎么熬到下班的。天黑了，出了厂门，我看了一眼天空，深蓝的天空有很多美丽的星星闪烁，就像一块深蓝色的塑料布上落了许多白色泡沫的碎屑，风一吹不安分的晃动。我带上口罩，骑着自行车往家赶。骑了一段距离就会遇到一个陀螺的祖宗——下水井盖。不骑车还好点，一骑车，晃晃悠悠的我就更困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现在是深夜，路上车很少，我就闭上眼睛骑车，一边骑车一边睡觉，耳朵听到远处有车的声音眼睛就睁一会，等车刚过去，马上又闭上眼睛睡着了，一边骑车一边睡觉，两不当误，后来咣的一声趴地上了，是头先着地的，车前轱辘掉下水井里了，我把车拽出来，接着往前骑，我困蒙了，累蒙了，疼蒙了，疼得发麻了，都没感觉到刚才那一跤有多疼。到了家，家人都睡着了。在灯光下，我发现我的口罩居然是反着带的，里面冲外，上面有个大大的口红印，啊，太可笑了啊。还有一个更可笑的事：我的一颗门牙怎么没了呢？

忘不了那段痛苦的经历，这叫作“没齿难忘”。

带我的师傅叫敏敏，是外省的女孩，比我小几岁，长得苗条，眼睛细长，样子清秀。她穿着牛仔装，人很温柔，大家都比较喜欢她。不冲击别人，有求必应，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到哪里都会受欢迎的。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总找那个男孩说话，而那个男孩表现出为难与疏离。对敏敏既表现出一种好感，一种同情，同时又不去向前迈步，理由是他有女朋友了。敏敏放也不是，爱也不是，被煎熬得死去活来，常常偷偷一个人哭泣。我安慰她，她说她想她死去的妈妈了。

后来我辞职了，鞋厂压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反正每个月我的工资都是最少的，迟到扣我钱，纪律不好也扣我钱。

敏敏的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我无从知晓。时间过了很久，我也不能把它忘掉。

后我到佳丽鞋城报道去了。我，大美女一个，找工作从来没犯过愁。就算少一颗牙，也依然不减风骚。更何况掉的那颗牙很小很小，留下的空并不大，根本看不出来。我喜欢这样鼓励自己，哪怕快乐的样子是做出来的，做久了，说不定就有了快乐。

我们报名时共有700多人，最后留下的只有50名女员工，10名男员工。过程就像是选美。第一天我妈陪我去应聘，我让我妈在办公室外面等我，我一人进去填了一张表格。为了能应聘成功，我婚姻情况一栏没有填写。接待我的那个李经理让我交500元培训费。我走出办公室和我妈说了情况，我妈说会不会是骗子公司呢？我们就在商场外面等，看见有女孩子从那个招聘办公室走出来，就问她有没有交培训费，她说交了，我们暂时把心放下了。但是回家后我和妈又不放心了，要是我们这些交培训费的人全被骗了呢？我们的心再次悬起来了，我走路都不敢抬头了，怕一抬头撞到我那颗悬着的心。在煎熬中过了半个月，我去参加面试。我很随便的，我想要是面试不成功更好，这样公司就会把500元外返回给我，交钱的时候李经理承诺过我的。她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就像在家里和我妈妈讨论今年我家地里该种点啥那样随意。第二天，我接到电话，说我被入取了。我说妈，完了，我被入取了，我妈说这可怎么办啊？骗子一定又设下下一步骗局了。我和我妈的心悬得更高了，我妈一米五五，我一米六三，但我们的心都悬到了和我爸爸的身高一样的位置，一米八。我就要参加第二次考试了，笔试。这次比赛产生最后结果，留下50名女员工，其他人被，返回她们500元培训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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