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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窟窿(第1页)

吃完饭是也不知是谁开车送人,我是不行了,睡了会儿。她回来后,关上门,拱上来:也没说就买了,怕说了再来回商量,麻烦。

这有啥啊,你看爸高兴地,有车就是方便,就是有些贵。

还怕你觉得不合适,我爸说该买,有了以后都方便,是他拿了些钱,这以后咱就能开着上山耍去了。陆美英兴奋的拿拳头捶我。

就是,哎,你爸看着可不像当时说的那怕怕个人,你把“电影儿”正版给讲一下行不?我晕乎乎的,嘴上松了遮拦。

这啊,以为你知道呢,咱这儿谁不知道,别人受罪他们过嘴瘾。我出去倒水的时候,爸戴着花镜,看着车的各种手续和说明书:要说这还就是可以,谁成想自家有个车呢。

那天下午,刑警老陆的“正传”,一正视听。

鬼门关上走过一回的人,做梦会梦见鬼,有人就不怕鬼,也招鬼。这是我很久以后才会明白的。想起我丈人嘻嘻哈哈的样子,和陆美英讲的那个的无瓜葛,无比骇然。

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子弹,是肉里喷溅的血。

小郑,不敢跟我有那心思,出事之前之后,都不可能。

可说他咋了?

得从他说起,没有他,没有之后。你能看出来他是个啥人不?好娃?不是老实,就是人品可以,厚道,人家专业上他们谁都不行。不过刚分来的时候,谁都不太爱带他。可能是欺生。带着办案,出现场。郑国栋,是分局第一个研究生,成天干干净净,见谁都客气立正地,站起来回话,不是装,他就是这样学出来的,公安大学啊,BJ。嗨,那烂怂地方。

我们停顿在温暖的黄昏,同时致敬或者厌弃某些努力和回忆,她应该是想起了那时自己的勉力。

越是这,刑警队里的那些人越看不顺眼。他们跟我爸一样,基本上都是当兵复员的,跟小郑比不了,一堆别枪的人,也不一定都心宽。我爸说大家不是讨厌小郑,是跟人家搭不上话,我爸岁数大,领导一看,说叫他带,他不带谁带?半队人都是他徒弟,小郑开始实际上肯定觉得我爸也不咋样,土,而且,竟然说腐败,这是他那时自己说地哦,看着我爸成天家长里短,光知道吃饭喝酒,觉得这哪儿是警察啊,他们不是他想的那种,学校——公安大学——不是这么教地,我爸知道,小郑没问题,不过大学出来地警察也从来没有相处过,第一次出现场,小郑问都没问就往里进,你记得段家卯那个杀人案不?

没印象,前几年确实乱。

就是,小郑把手套一戴,我爸说你先等一下,一会儿我进了你再进,他干脆就不听,进去了,呵呵呵,还没出来就吐了,吐了自己一身。咋能不吐呢?死了几天的人,你咋咧。

没事,有点恶心。今天明显喝得有些多,听这个不行。

我爸的意思是小郑先不要进了,没见过那阵势,人受不了,不是谁本事的问题。我爸说也少见那么恶心。小郑吐得厉害,旁边多少警察,多少领导,他就是忍不住。那些同事都二,嘴欠,尤其老彭说话难听。看小郑笑话。我爸往他几个跟前一站,让把烟拧了,他几个就知道我爸生气了,就这还嘟嘟囔囔糟蹋小郑。我爸给小郑一根烟,这货还他掀开,自己就走——觉得丢人。北京话是“寒颤”。领导还在呢他端直走了,这场面就难看了。

他是觉得丢人,心气高。

后来小郑跟我说,当时想有个缝就钻进去——几百人围着,警察吐成那怂势子,丢的是公安局的人。这事以后,队上那几个更不待见小郑了,人跟人,要是话说不开,咋就成仇口儿了。那几个闲了来回撺掇着要拾掇他,把他撵走。也没有啥具体事,领导也知道这是排外,没法管。小郑自己也知道当时地处境,没个朋友,慢慢想着干脆调回老家。他那个县离咱这儿老远,我爸想劝也没办法劝,叫到家吃饭,人家倒好,不来。那几个就对我爸有意见,说你何必呢,叫赶紧走,碍眼。我爸说我知道你们都怕啥呢,谁不知道,心不敢歪了,你好好地怕啥研究生呢。这些人谁都想往上走,小郑来对他们往上走肯定是个有影响——这可是个研究生,公安大学地。以后好多事加起来,还是针对小郑。年底考评,小郑弄了个最后一名,分局领导跟队长说干脆让小郑下派出所,管户口去。我爸也不知道看上他啥了,找领导,也不知道咋说地,队长跟他还翻脸了,就多余管这事。小郑也知道,不过当时跟我爸一句都没说啥,把自己拘住了。

也是,小郑要正常了,那几个就没机会。

我爸这人轴,寻出来他家的地址,给村上的支书打电话,大概说了这情况。过了没几天,小郑他妈就来了,寻他来了。刑警队三个人一个宿舍,平常弄地小郑别扭,老出去转。我爸先见着了他妈,带着吃饭,才知道小郑他爸早就去世了,他还是乡上第一个上BJ上大学地,家里光景不行,是因为公安大学不要学费,他才上的,后来上研究生了,就想留校。也是留不下,还耽误了分配到BJ,此后连分到省上都没指标,才到咱这儿。好像是市局的领导要了好多年人才,这才来了个小郑,结果弄地这么不美气。要说小郑他妈,像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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