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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慕容沣默然不语，何叙安见他不做声，觉得把握又大了几分，于是道：&ldo;程小姐出身世家，想必亦是通qíng达理，而尹小姐那里，所失不过是个名分，六少以后就算对她偏爱些，程小姐必然也可以体谅。&rdo;

慕容沣只觉得太阳xué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只是头痛yù裂，说：&ldo;我要想一想。&rdo;何叙安起身道：&ldo;那叙安先告退。&rdo;

屋子里虽然开着数盏电灯，青青的一点光照着偌大的屋子，沙发是紫绒的，铺了厚厚的锦垫，那锦垫也是紫色平金绣花，苍白的灯光下看去，紫色便如涸了的血一样，连平金这样热闹的绣花样子，也像是蒙着一层细灰。慕容沣本来心烦意乱，只将那银质的烟盒&ldo;啪&rdo;一声弹开，然后关上，再过一会儿，又&ldo;啪&rdo;一声弹开来。朱举纶适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仍旧慢条斯理地抽着烟枪，慕容沣终究耐不住，将烟盒往茶几上一扔，在屋子里负手踱起步子来。朱举纶这才慢吞吞地将烟锅磕了两下，说道：&ldo;天下已经唾手可得，六少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rdo;

慕容沣脸上的神色复杂莫测，停住脚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只是叹了一口气。

静琬素来贪睡，这两天因为jg神倦怠，所以不过十点钟就上chuáng休息了。本来睡得极沉，迷迷糊糊觉得温暖的唇印在自己嘴角，呼吸喷在颈中极是苏痒，不由身子一缩：&ldo;别闹。&rdo;他却不罢不休缠绵地吻下去，她只得惺忪地睁开眼：&ldo;今天晚上怎么回来得这样早？&rdo;慕容沣&ldo;嗯&rdo;了一声，温声道：&ldo;我明天没有事qíng，陪你去看红叶好不好？听说月还山的红叶都已经红透了。&rdo;静琬笑道：&ldo;无事献殷勤。&rdo;他哈哈大笑，隔着被子将她揽入怀中：&ldo;那么我肯定是想着头一样。&rdo;她睡得极暖，双颊上微微烘出晕红，虽然是瞪了他一眼，可是眼波一闪，如水光潋滟，他忘qíng地吻下去，唇齿间只有她的甘芳，她的呼吸渐渐紊乱，只得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他终于放开她，他已经换了睡衣，头发也微微凌乱，他甚少有这种温和平静，叫她生了一种奇异的安逸。他撑起身子专注地端详着她，倒仿佛好几日没有见过她，又仿佛想要仔细地瞧出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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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沣心中还惦记着静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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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棉被子太暖，她微微有些发热，嗔道：&ldo;怎么这样子看人，好像要吃人一样。难得这么早回来，还不早点睡。&rdo;慕容沣笑起来：&ldo;我不习惯这么早睡。&rdo;静琬将他一推：&ldo;我反正不理你，我要睡了。&rdo;慕容沣道：&ldo;那我也睡了。&rdo;静琬虽然攥着被子，禁不住被他扯开来，她&ldo;嗳&rdo;了一声：&ldo;你睡你的那chuáng被子……&rdo;后面的声音都湮没在他灼热的吻里。他紧紧地箍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去一样，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啃啮着她细腻的肌肤，qíngyù里似有一种无可抑制的爆发，他弄痛了她，她含糊地低呼了一声，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将她整个地吞噬。

夜静到了极点，远处墙外岗哨的脚步声隐约都能听见，遥遥人家有一两声犬吠。近在咫尺轻微的嘀嗒声熟悉而亲切，他醒来时恍惚了一下，才听出原来是自己的那块怀表。后来那怀表给了她，如今也一直是她带在身上，她习惯将那块怀表放在枕下，他想拿出来看看时间，触手却是冰冷的金属，原来是自己的手枪。他将枪推回枕下，这么一伸手，不意间触到她的长发，光滑而细密，有淡淡的茉莉清香，是巴黎洗发水的香气。

她睡得极沉，如无知无识的婴儿一样，只是酣然睡着，呼吸平稳而匀和。他支起身子看她，锦被微褪下去，露出她光洁的肩，温腻如玉。他慢慢地吻上她的肩颈之间，他下巴上已经微生了胡碴，刺得她微微一动，她这样怕痒，所以最怕他拿胡子扎她。极远传来一声ji啼，天已经要亮了。

他这天没有办公，所以睡到很晚才起来，和静琬吃过了午饭，就去月还山看红叶。本来早上天气就是y沉沉的，到了近午时分天色依旧晦暗得如同huáng昏。上山只有一条碎石路，汽车开到半山，他们才下了车。山上风大，chui得静琬獭皮大衣领子的风毛拂在脸上，痒痒的惹她用手去拨。岗哨早就布置了出去，蜿蜒山路两侧背枪的近侍，远的那些已经看不清了，都是一个一个模糊的黑点。

满山的红叶早已经红透了，四处都像是要燃起来一般火红得明艳，枫树与槭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默默往前走，侍卫们自然十分识趣，只是远远跟着。山路之侧有一株极大的银杏树，huáng绢样的小扇子落得满地皆是，她弯腰去拾了几片，又仰起头来看那参天的树冠。他说：&ldo;倒没瞧见白果。&rdo;她说：&ldo;这是雄树啊，当然没有白果。&rdo;环顾四周，皆是艳艳的满树红叶，惟有这一株银杏树，不禁怅然道：&ldo;这么一棵雄树孤零零地在这里，真是可怜。&rdo;

慕容沣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忽然听到她说这么一句话，只觉得心中一恸，转过脸去望向山上：&ldo;那里是不是一座庙？&rdo;静琬见一角粉huáng色的墙隐约从山上树木间露出来，说：&ldo;看样子是一座庙，咱们去瞧瞧。&rdo;

她虽然穿了一双平底的鞋子，但只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迈不动步子了，一步懒似一步，只觉得双腿似有千斤重。他看着她走得吃力，说：&ldo;我背你吧。&rdo;她嗔道：&ldo;那像什么话。&rdo;他笑道：&ldo;猪八戒还不是背媳妇。&rdo;她笑逐颜开：&ldo;你既然乐意当猪八戒，我可不能拦着你。&rdo;他也忍俊不禁：&ldo;你这坏东西，一句话不留神，就叫你抓住了。&rdo;他已经蹲下来：&ldo;来吧。&rdo;她迟疑了一下，前面的侍卫已经赶到庙里去了，后面的侍卫还在山路下面，林中只闻鸟啼婉转，远处隐约闪过岗哨的身影，她本来就贪玩，笑着就伏到他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着她拾阶而上，青石板的山石阶弯弯曲曲地从林间一路向上，她紧紧地搂在他颈中，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像是无数的火炬在半空中燃着，又像是chun天的花，明媚鲜妍地红着。天色晦暗y沉，仿佛要下雨了，铅色的云低得似要压下来。他一步步上着台阶，每上一步，都微微地晃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她问：&ldo;你从前背过谁没有？&rdo;他说：&ldo;没有啊，今天可是头一次。&rdo;她将他搂得更紧些：&ldo;那你要背我一辈子。&rdo;

她从后面看不到他的表qíng，他一步步上着石阶，大约因为有些吃力，所以声音有一丝异样：&ldo;好，我背你一辈子。&rdo;

山上是一座观音庙，并没有出家人住持，只是山中人家逢节前来烧香罢了。侍卫们查过庙里庙外，就远远退开去了，他牵了她的手进庙里，居中宝相尊严，虽然金漆剥落，可是菩萨的慈眉善目依旧。她随手折了树枝为香，cha到那石香炉中去，虔诚地拜了三拜。他道：&ldo;你居然还信这个？&rdo;

她脸上忽然微微一红：&ldo;我原本不信，现在突然有点想信了。&rdo;

他问：&ldo;那你许了什么愿，到时候我好来陪你还愿。&rdo;她脸上又是一红，说：&ldo;我不告诉你。&rdo;他&ldo;嗯&rdo;了一声，说：&ldo;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求菩萨保佑咱们两个。&rdo;她晕cháo满面，无限娇嗔地睨了他一眼：&ldo;那你也应该拜一拜。&rdo;他说：&ldo;我不信这个，拜了做什么？&rdo;她轻轻扯一扯他的衣袖：&ldo;见佛一拜，也是应当的。&rdo;他今天实在不忍拂她的意，见她这样说，于是就在那尘埃里跪下去，方俯首一叩，只听她也一同俯首下拜，祝语声音虽低，可是清清楚楚地传到耳中来：&ldo;愿菩萨保佑，我与沛林永不分离。&rdo;

地上的灰尘呛起来，他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软绵柔，她问：&ldo;你怎么了，手这样冷？叫你穿大衣又不肯，扔在车上。&rdo;他说：&ldo;我不冷。&rdo;蹲身下去，替她掸尽旗袍下摆上的灰尘，方才直起身子说：&ldo;走吧。&rdo;

庙后是青石砌的平台，几间石砌的僧房早已经东倒西歪，破烂不堪，台阶下石fèng里一株野jú花，开了小小几朵金huáng，在风中荏弱摇曳，令人见而生怜。因为风大，她拥紧了大衣，他紧紧搂着她的腰，只听松风隆隆，寒意侵骨。她qíng不自禁向他偎去，他将她抱在怀中，她的发香幽幽，氤氲在他衣袖间。他低声说：&ldo;静琬，有件事qíng我要和你商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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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沣心中还惦记着静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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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脸来看他：&ldo;什么事？&rdo;忽觉一点冰凉落在脸上，零零星星的雪霰子正落下来。她&ldo;啊&rdo;了一声：&ldo;下雪了。&rdo;

稀稀落落的雪粒被风卷着打在身上，他在她鬓发上吻了一吻，山间风大，他的唇也是冰冷的。他说：&ldo;时局不好，打完了颖军，我打算对昌邺宣战。&rdo;她轻轻地&ldo;啊&rdo;了一声，他说：&ldo;你不要担心，虽然没有把握，可是我很有信心，只要北线稳固下来，昌邺只是迟早的问题。&rdo;她明知他的抱负，虽然担心不已，可是并不出言相劝，只转过脸去，看那雪无声地落在树叶间。

他说：&ldo;对昌邺这一战……静琬……我希望暂时送你出国去，等局势平定一些，再接你回来。&rdo;她不假思索地答：&ldo;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块儿。&rdo;他的手冰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ldo;静琬，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你陪着我固然好，但我希望你让我安心。&rdo;

雪霰子细密有声，越来越密地敲打在枝叶间，打在人脸上微微生疼，他突然紧紧地搂住她：&ldo;静琬，你答应我，给我一点时间，等局势一稳定下来，我马上接你回来。&rdo;她心中万分不舍，明知今后他要面临的艰险，可是也许正如他所说，自己在军中总让他记挂，而自己平安了，或者可以让他放心。更何况……她的脸又微微一红，说：&ldo;好吧，那我回家去。&rdo;

他才明白过来她说的&ldo;家&rdo;是指承州自己家中，见她一双澄若秋水般的眼眸望着自己，目光里的真切热烈却如一把刀，将他一刀一刀剐开凌迟着。他几乎是本能般要逃开这目光了：&ldo;静琬，你回承州不太方便……到底没有正式过门，家里的qíng形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委屈你。我叫人送你到扶桑去，等局势稍定，我马上就接你回来。&rdo;

她知道慕容府里是旧式人家，规矩多，是非也多，自己并未正式过门，前去承州到底不便。如果另行居住，是非更多，或者避往国外反倒好些。左思右想，见他无限爱怜地凝望着自己，那样子几乎是贪恋得像要将她用目光刻下来一样，她纵有柔qíng万千，再舍不得让他为难，说：&ldo;好吧，可是你要先答应我一桩事qíng。&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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