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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注视自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而后周琦淡淡道:&ldo;王爷万福。&rdo;
从嘉州一路向北,周琦曾在心底打过无数次腹稿,若见到轩辕符,该做什么、说什么方能劝说他安分守己,恪尽臣子之道。
带着种种心思步入靖王军营,只见旌旗招展、军容肃整、杀气升腾一如往昔。又见到帐外张奎、帐中胡总管,顿时颇有啼笑皆非之感,过了这么些年,兜兜转转,所见之事,所遇之人,仿佛从未变改。
直到他被领进帐内,见到轩辕符。
不知是否因为他坐着,比起印象里魁伟身形,轩辕符似是清减不少。走近几步,周琦不由一惊,不知轩辕符这些年际遇了什么,他两鬓竟早早斑白,眼角有了细纹,两眉之间亦有一道浅沟,加上他依旧着一身玄衣,看起来格外萧瑟肃杀。
周琦把原先设想的&ldo;数年不见,别来无恙&rdo;,&ldo;久不闻见,日可安否&rdo;统统咽回肚子里,最终只从喉咙里憋出一句惨白无力的&ldo;万福&rdo;。
半晌,轩辕符亦点头回礼:&ldo;周公子近来可好?&rdo;
周琦笑笑:&ldo;托王爷的福,都还不错。&rdo;
轩辕符心乱如麻,面上却也带着笑意,欣喜如与多年老友重逢。
&ldo;本王还以为你会回江南,可找遍了整个江南十六道,硬是没发现你的踪迹。所以这些年,你在哪儿呢?&rdo;
他问得温存,但声音却压得极低,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已是两股战战。
周琦双手笼在袖中,笔直地站着:&ldo;回王爷的话,下官……鄙人在雅州种茶。&rdo;
轩辕符猛然抬头看他,脸色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周琦蹙眉,在帐内逡巡一圈,目光最终锁在轩辕符面前案几上。
一对翡翠杯旁赫然便是一个油纸包。
周琦知道,里面是三两蒙顶甘露。
轩辕符张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还是沉默了。
周琦站了会,终低声问道:&ldo;王爷预备什么时候回凉州?&rdo;
轩辕符闷闷地看着他,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道:&ldo;你何时回西蜀?&rdo;
周琦闭上眼,徐徐地笑了:&ldo;若是王爷不弃,周琦愿效鞍马之劳,毕生随侍于王爷帐下。&rdo;
轩辕符缓缓松开藏在袖中的拳头:&ldo;张奎!&rdo;他的脸上并无多少欢愉之色,&ldo;传令下去,起驾回凉州。&rdo;
周琦一身风尘,只来得及简单沐浴一下,便被塞上了马车。
帘外景物向后疾驰,周琦兀然回想起十数年前,自己轻车简行、玉带雕冠,孤身入凉州,而如今虽布衣寒酸,身后却有数万铁骑相随,两相对比,也只能叹一声命数无常。
世上悲欢岂易知,不堪风景似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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