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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蕊儿她们自然不明白谢辉的心思,起初大家以为是他看不起自家的出身。
但后来见他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出众人,又看他平日里毫无保留的教大家如何唱曲,训练基本功。
将青衣、刀马旦等角色技巧倾囊相授,言谈举止宛若自家亲人长辈,这也让大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虽然谢辉说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这些东西却是极大地开拓了她们的眼界,也让她们明白这是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钱。
哪怕今后人老珠黄,也可借着这身本事衣食无忧,而不是像大多数妓子一样,人老珠黄后孤苦伶仃的死去。
因此,在这个看重天地君亲师的时代,谢辉此举于她们而言,这是传道之恩,活命之恩。
谢辉试着将她扶起,却不料她坚持跪拜,他也不好太用力去扯人家姑娘的手。
只好回应道:“蕊儿姑娘,你们几位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钱我先收下,夜很深了,你先回去吧,咱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哭得稀里哗啦跟个花猫似的,这样就不美了。”
“啊!先生,蕊儿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么?”
果然,美丽永远是打败女人的不二法宝,听谢辉这么一说,桃蕊儿赶紧跳起身来擦拭眼泪,整理妆容,然后又紧张的看着他。
“刚刚逗你的,你就算是哭也很好看,美的就像那仙女似的,没看今天州府来的客商都差点为你打起来么?”
“蕊儿的美不想让他们看到。”
紧接着,桃蕊儿在心里说了句,“蕊儿的美只想让谢先生看。”但这句话她没敢把它说出口,只是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裙带。
谢辉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忽觉有些不妥,于是又把手收了回去。
然后正色道:“蕊儿,府城虽然繁华,但人心也更难测。
你刚才这话要是让小心眼的门阀权贵知道了,人家取你性命恐怕也就一念之间的事,所以,你这性子一定要收好,遇事要圆滑一点。
还记得我在你们排练之余,给大家解闷讲的那个《龙门客栈》的故事么?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待金镶玉这个人的?”
桃蕊儿皱眉道:“蕊儿不喜欢这个人,她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风使舵。
见苗头不对赶紧溜之大吉,实在是个油滑奸诈之辈。”
谢辉摇了摇头道:“人都是有两面性的,金镶玉虽然有着种种为人不齿的行径。
但这也是环境逼出来的,不这样做,在那种险恶环境下,迟早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另外,她虽然恶毒,但同时她也识大体,懂得审时度势,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学习借鉴的。
我们都是弱势群体,遇到强人,一味硬碰硬,伤害的只是自己,一时的低头服软忍气吞声或者跑路都没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学会虚与委蛇保全自己,这才是上上之策!”
桃蕊儿并非不懂这些,只是在面对谢辉时,总想着要保持一份倔强,现在听他开解,心知对方都是为了自己今后生存着想。
于是道了个万福回应道:“谢先生所言甚是,蕊儿明白了,以后要多学学金镶玉的手段和权谋,免得被人欺负却无能为力。”
“嗯,孺子可教,哦,还有,府城消费可不低,这些银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结果,此言一出,桃蕊儿虽不说话,但豆大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谢辉无奈,只好当着她的面将银票收入怀中,桃蕊儿这才转啼为笑。
“好的先生,那蕊儿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教给我们的曲目,我们一定会勤加练习,绝不会给您丢脸的。”
说完,五体投地,认认真真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等她抬起头来,脑门都磕破了皮。
最后,在谢辉的一再劝说下,她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等她走后,谢辉掏出银票数了数,估计得有一千两的样子。
别看他今晚挣个上千两好像很容易的样子,但这些姑娘们挣钱却是很不容易,大头都被张妈妈拿了,每日里能挣个一两银子都偷着乐了。
而这么多银子估计要三四年才能挣到,考虑到桃蕊儿的年纪,这差不多就是她所有的积蓄了。
谢辉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不至于要去花小女孩的钱,以后找个机会还给她就是。
只是今晚桃蕊儿和他依依不舍的惜别,却是让他很是触动,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原来的队友和亲人。
和这些莺莺燕燕的分离,只是地理距离的分别,日后还是有着相见之日。
而和自己的队友、亲人的分离,那就是生死之别,两者再无相见之日。
想起记忆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愣在原地半响,一股巨大的悲伤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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