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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苦茶（第1页）

馒头巷有全城最好的几家早茶铺之一的聚德居，聚德居里的九珍白玉包子、八宝凤凰饺、和清露汤，即使在整个风和城，那也是数得着的美味佳品。方圆数百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知道“风和城里景和楼，景和楼外属六居，这六居之一就有聚德居。”有传言说景和楼跟六居的招牌都是由城主李蓝田亲笔题的，为了嘉奖这几家在饭食上的精益求精和一丝不苟城主大人也是煞费苦心。还有传言说其实这几家都是城主大人在幕后坐镇，都是自己家的产业，那可不是得多上点心吗。

这是一个微风不燥的早晨，迎着刚刚升起的金红色太阳，风和城正在悄悄苏醒。此时的聚德居里普通小先生正面色庄重又肃然的向面前的九珍白玉包子，八宝凤凰饺和清露汤发起了进攻。

土地上的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而餐桌上的战争却总是能使食客心满意足。毕竟早茶铺子也是做长久生意的，总是面对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疏忽不仅可能钱赚不到，难保还要被赏赐几个大耳帖，甚至连命也丢掉了都有可能。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普通小先生满足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志得意满的说道“真是快活肚腹啊！这包子跟蒸饺可真特娘的好吃，也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吃过，想必他老人家应该是吃过的吧。不管了，回来的时候若有可能一定要带上几笼回去，让他老人家也尝尝。不过这清露汤就算了，毕竟太容易洒，不好带不是……”

猛然间，不好回忆开始翻涌，他想到了睡破庙，吃草根，为了两个馒头差点被人家抓去做上门女婿的窘境。两行热泪从他眯着的眼角缓缓留下，滴到地上打湿了黑色的石地板。

一旁邻桌的隔壁桌的一个扎着两个冲天辫小丫头看着他的这幅尊容咯咯直笑，不禁出声道“姐姐，姐姐，你快看呐，那个大哥哥喝的水从他眼睛里流出来了！”

小丫头充满童真的声音在铺子里响起，这时店里的客人们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只有一个人没有笑，那就是普通小先生。那一瞬间他的速度惊人，只见他迅速挥手都挥出了残影，不着痕迹的拔掉了眼角的泪，学着店里的其他人用找寻的目光寻找着那位“喝的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的大哥哥”。

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稚嫩的小丫头，只见那小丫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刚才是小妹不懂事，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裙的姑娘行至普通的桌前行了一礼道。

这时聚德居内已经基本没什么客人，普通小先生本来想提前走，可又一想那样显的心虚，于是便想等到铺子里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走，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位绝色佳人的赔礼道歉。

只见这佳人约莫双十年华，身材高挑修长，小腰盈盈一握，肌肤胜雪。瓜子脸上鼻梁高挺，一双明眸囧囧有神，柳叶眉似弯非弯。

“公子？”普通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姑娘又怔怔出神间，不觉的已经痴了。姑娘的脸蛋逐渐羞红，双眸也渐渐透出一股冷意，狠狠剜了普通一眼。普通小先生顿时不敢再看，连忙道“无妨无妨，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之貌惊为天人，初看之下令人沉迷。在下属实不是有意亵渎，还望姑娘勿怪。”

那白衣女子脸色更红了几分，也不多言，又行了一礼后扭头便走。普通悻悻的搓了搓下巴，心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简直像是从书中走出来一般。”赞叹完后结清餐费，普通迈步走出聚德居，直奔城中最大的交易集市而去。

交易集市里人头攒动，卖珍稀药材的，卖古董的，卖兵器和卖书籍的比比皆是。本着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普通小先生开始了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闲逛，直到他走到一位老人的摊子前才停下来。

老人跪坐在摊后，一架暗红色的古琴静静的躺在老人身前的灰色布摊上。老人身穿一身略显破旧的白袍，双眼微微眯着，一眼看去有种似笑非笑之感。“年轻人，对我的琴感兴趣吗？”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您为什么要卖这架古琴呢？这琴看着有好些年头了，恐怕即使不是传家宝也跟了您很多年了吧？普通不解的问到。

“因为我是一名琴师，也正因为我是一名琴师，所以我懂琴也爱琴。我读得懂琴，琴有琴的生命，琴的生命因有声而绽放。而我却即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我希望我的老朋友能有一个新的主人，能让我的老朋友延续他的生命。

这架琴叫做飞瀑流泉，你愿意成为他的主人吗？”老人沧桑的声音徐徐说到。

普通从老人的身上看到了热爱也看到了执着和渴望，甚至是恳求。是的，就是恳求，这让普通十分的不解。

“为什么是我？”普通不解的问到。“因为这架琴告诉我他选择了你”老人淡淡的说到。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愧领了。”普通神色一正，躬身行礼道。

“老伙计，就让咱哥俩最后再搭一次伙吧。”

白袍老人郑重的捧起那架暗红色的古琴，盘坐起来，将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

缓缓拨弄着琴弦，放佛就像是在拥抱此生的挚爱。苍凉大气的琴声回荡在集市里，这一瞬间整个集市都安静了……

琴声像是从白袍老人的少年时代流来，贯穿了老人的一生。

悠扬的琴声从人们耳边流过，人们好似看到了一个少年从虚空中走来，他慢慢变的强壮，又逐渐走向苍老。

唯有那眼神中的坚毅越来越浓厚，从不曾有半分浑浊。“我这一生，无悔！”一曲终了，老人哈哈大笑。

将琴小心的捧给普通，转头迈步潇洒远去。普通有几分茫然，他从白袍老人身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东西，那些东西叫做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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