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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玉米与赤金27（第1页）

巷道之中的男人看见她消失不见，一手攥着耀文一手捂着自己被男人踹过的小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坐在黑暗里数了数手中的耀文，这可整整有50耀文！对于一个正常在运作生活的人，100耀文或许说不上说什么大数目，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常年在陨座旧城乞讨的乞丐来说，这50耀文就是神降下来的恩赐！

“赞美圣日！赞美圣日。”男人先点眉心。随后又在胸前画了一道象征虔诚的正十字，接着高举双臂面朝天空“赞美圣日！赞美圣日！！！”

渡鸦落在房檐看着男人欢欣鼓舞的样子腹诽了一句：“不好意思，但是你谢错神了……”当然，一个乞丐能重新对生活有希望，对神明有虔诚就已经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了，她也不指望对方可以通过法术学的知识来判断她刚刚使用的法术其实是“终焉”的能力从而感谢“终末”。在法师的地位从“守护者”沦落到“定时炸弹”的灾后纪，法术学的知识被从小学和中学素质教育的课本中大量剔除，只留下基础的理论皮毛，真正事关核心的血肉都被留在了大学的法术学的教材中，她从小学习的法术学基本上都是靠身为法术学教授的父亲偷偷教她的。

这时，巷子之中男人才意识到刚刚那位少女已经向第二机关报警了，连忙拖上同伴的尸体，从巷子之中跑走了，没过一会儿，第二机关的人便来到这里，记录了这里的状况，带走了为首者的尸体和被她打昏的两人，这像这种凌晨发生的斗殴甚至上升到凶杀的案件在旧城区屡见不鲜，再加上在旧城区没有安装“监视之眼”之类的魔能装置，哪怕第二机关拥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系统，也难以把这类案件每件都追查到底，所能做的就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加强对这个区域的巡逻。

见现场的几人被第二机关的人带走了，她要安排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找了个地方换下沾血的衣物，直奔安格斯的公寓而去，让已经开始有点神志不清的喜冬提前下班了，也跟他讲了自己今明两天有可能不在陨座的事情。

时间流逝，太阳从天演宫的方向慢慢升起，那个被她救了一命的乞丐拉着另外三个乞丐来到原先的那条巷子里蹲伏起来，没过多久，昨晚没有“双人项目”的安格斯就像平常人一样地正常时间起床，下楼去找早餐吃，从那巷子口路过时，四个乞丐的面孔上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分散开来跟在了安格斯的后面，虽然他们跟踪的技巧看上去很拙劣，但是对于安格斯这种没有一点防备的人来说已经是完全够用了的。

“这么一来，就安排妥当了……”她这么想着，到处终端找到了白岑的奥迅，告诉他她现在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动身了，白岑没有多问她是找什么人外包的委托，也没有感慨一晚上的时间她居然就把这件事情安排妥当了，只是告诉她和司机会面的地方，告诉她二十分钟后见面。

二十分钟后，她到了指定的位置果然已经有一辆悬浮车在这里等着她了，司机确认了她的身份，放她上了车顺手还递给她一份资料，资料上的消息和白岑昨天和她讲的没什么两样，陨座城郊的黯光镇外约20公里外的赭石农场最近有霜狼成群出没的情况，农场主到附近的黯光镇上找了6个业余佣兵，其中5人都是平时务农的农民，只有1人是有法器持有资格证的1阶魔化法师但很快6人之中有4人都受了重伤，无力再继续委托，所以农场主只好通过关系在陨座中寻找帮手。

而这个农场主的名字叫纳扎尔，是个血统纯正的沃奈索斯人。在这段话的下面白岑还勾出来加了一个注脚：“赭族人”。

关于沃奈索斯的民族，她只知道他们最大的两个民族是“赭族”和“青族”，至于为什么他要强调赭族”她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

最后反观整个委托的危险程度，霜狼在魔物学上一直被定义为初级的魔物，单论危险程度远不及一个2阶魔化的飨尸教徒，加上耀斑边境上的耀征军也没有发来狼灾入侵的情报，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南下的霜狼的数量并不多，如果能运用陷阱和地形有效的和它们周旋的话，也不是没有一战的可能性，正因为这两点她昨天前后评估下来才选择接下这个委托。

离开陨座之后车又行驶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样子，路上她没有像来陨座时那样睡着，看着悬浮车从圣赛特所列罗大桥上驶出陨座城，时不时地还在回复终端上伊莉希娅跟她抱怨，一大早的还得处理警署上报上来的黑十字街斗殴案件，三个有数次前科的黑户一个被杀两个被打昏，有人报了警但是到了地方又找不到报警的人。

她知道这种事情第二机关并非没有方法调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但是考虑到这种事情在旧城区一早上就有可能发生数起，第二机关肯定不会在这种几乎没有关注度的事情上面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所以她只是顺着伊莉希娅的话说，只字不提是自己做的，以免对方觉得她身上又“邀功”的嫌疑。

“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了你们的手上……”她暗暗感慨一番缘分的奇妙，关上了手上的终端，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飞驰后退的景色上，这里已经离开了陨座城的管辖范围，一眼望去，路的两旁只有看不到边际的原野和因为大灾变而从地面上凸起的嶙峋怪石以及荒废多年的村落与教堂，偶尔还会遇到那些徒步前往陨座的流浪者，他们虽然肩负行囊穿着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服装，但是衣衫的褴褛和神情的颓丧却是相同的，只是看着就让人不自觉地把他们和旧城区联系起来。

“陨座从古至今都是流浪者的故乡，无论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方，可悲的人啊，只要你还心存迷茫，只要你还无法忘却，只要你还渴求真相，命运都会把你的前路引向耀斑，引向陨座所在的方向。”并非无端地，她想起《炼金师》当中的这句话，心中徒生感慨。

不多时，悬浮车的车速逐渐减缓，窗外的景色也从那宽阔祥和的原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此时正是秋收时节，田野之中尽是独属于玉米叶子的深绿色，风一吹动，叶子便颇有层次地前后铺开，浪潮般赋予了风肉眼可见的形象，这片玉米地里还伫立着许多个收割傀儡，这些工械学会制造的傀儡靠着工械学派的“网格化世界”定位，以体内的魔能核心供能，机械地用手锯放倒玉米植株，将玉米收纳到它们身后的箩筐之中，还没等她看够这里的景色，悬浮车就停了下来，她走下悬浮车，便看见农场的栅栏门旁倚着一个身穿工装裤的古稀老人，他应该就是资料里面提到的纳扎尔老先生，老者身材偏矮看上去却相当扎实健壮，下巴上不加打理地留着长长的胡子，上身格子衬衫下身工装裤，右手手臂上还有赭红色图腾纹身，头上带着一顶浆洗了无数次的鸭舌帽，就像是从灯影里走出来的伐木工一样，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司机同她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后，驾车离开了，她背上自己的背包走到了纳扎尔跟前。

“奥尔顿人？”纳扎尔老先生把她浑身打量了一遍，面色忽而变得有些难看。

“不，我叫阮烛汐，耀斑人。”耀斑人不爽奥尔顿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有人因为她的发色把她认成奥尔顿人，看现在的样子，眼前这位老先生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她认成奥尔顿人了“本来是金发的，白发是染的。”

老人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的感觉明显消失了：“纳扎尔·霍斯，愿源生之母护佑你。”他伸手和她握了一下，推开了身后的栅栏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孩子，很抱歉把你认成那些奥尔顿人。”

“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阮烛汐笑着回应道，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被人认作奥尔顿人是件坏事。

穿过栅栏门，正前方的位置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双层住宅，建筑风格相对现代但也还是白墙黑顶的白夜纪配色，门前迎着阳光的地方放着两把摇椅，想必一把是留给纳扎尔先生在用另一把想必是留给他的老伴的，进门的右侧连接着玉米地的地方是他的谷仓，谷仓内外来来往往的收割傀儡忙活着储存和加工的事宜，在谷仓的旁边还有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仓库，应该是纳扎尔先生存放工具和收割傀儡的地方。

而在谷仓的正对面是一片花园，哪怕时值深秋也任然开满花朵，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些花朵与之前她所见过的种种观赏花不同，它们形似蔷薇却并非蔓生，说是玫瑰它又有七片花瓣，花朵娇嫩柔美的花瓣上在阳光下居然还泛着丝丝金属的光泽，其颜色更是介于金与铜之间的那种玫瑰金色，让人觉得不像是植物反倒是别人做出来的工艺品。

似乎是看她已经看得入迷了，纳扎尔先生的脚步慢下来，阮烛汐一个不留神竟撞倒这位老先生的身上，她微不可闻地“唔”了一声，连忙道了声“不好意思”，纳扎尔自然没有怪她的意思，问她道：“想要进去看看吗？”，她点了点头，纳扎尔便把她带到了花园前，推开了花园的栅栏门，带她走了进去。

十米见方的花园里满满当当地都种满了这种玫瑰金色的花朵，她蹲下身子，才发现这些花甚至连它们的根茎都是玫瑰金色的，震撼之余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花瓣，发现这花瓣虽然看上去像是金属制成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机物质感，它们不是金属制品，它们是实实在在的真花!但是自然界里面怎么会有这种花？

没等她反应过来站在身后的老人声音低沉地自言自语道：“这些都不是自然界里面的花……”阮烛汐回头看着眼前的老人，只见他的手中浮现起一道咒文阵列，咒文阵列中央赋予这阵列效力的符文光是肉眼看上去，内心就不自觉地浮现出“开端”、“生命”等字词。

这就是沃奈索斯人所信仰的原初七神，执掌“开端”与“生命”权柄的”伊始“的符文——“起源”。

随着纳扎尔先生手中的符文渐渐被法力充满，接着他抬手一挥，空间之中似乎荡开了一层无形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些绽放的“鲜花”顿时破裂开来，玫瑰金色的花瓣顿时飘散漫天，将她和纳扎尔先生簇拥在这花瓣的风暴之中。阳光照在花瓣上，从花瓣的缝隙里透下斑斓而又致幻的光影，花瓣飞舞光影也随之流转。老人出神地看着这一切，释放法术的手慢慢握成拳头，那组成风暴的花瓣便化作片片光斑消失在空气之中。

“它们都是我的法术造物，赤金造物。”

“拟形法术？”听到对方的话，她突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她小的时候学习法术学的时候父亲就给她提到过“起源”法师的法力结晶就是一种名为赤金的金属，这种金属不仅存在于自然界中，也能通过“起源”法师的法术来创造，据说这种金属能在法力的作用下表现出来生命的特征，今天真真切切地见了一面，小时候那种好奇与惊喜的感觉便从记忆之中苏醒了。

“嗯。”老人微微地点了点头，侧目看着她“现在像你这个年纪还能分辨拟形和拟态的孩子可不多啊。”闻言阮烛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辞在这个法术学教育都被限制在大学阶段的时代确实有点超前了，于是只好干笑两声”原来的时候跟着别人偷学的。“

纳扎尔先生的脸上破冰般有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抬手一挥，无数法力组成的光斑又落回土壤之中弹指一挥间又生长成那些惹人怜爱的既不是玫瑰也不是蔷薇的花朵，他没有回头去看重新盛开的花，只身向房子里走去，阮烛汐见状便快步跟了上去。

“之前来了6个人都没有解决，你有把握能应付这些狼吗？”

“严格来说，我和那六位同行还是要强上一点的……”她暗自调侃了一句便说道：“光靠我自己肯定不行，所以我们得事先布置一下。”闻言纳扎尔先生冷冷地应了声好，走到门前相当绅士地替她拉起了门帘，她先一步走入玄关，鞋柜边摆着起码三种不同尺码的鞋，鞋柜上还放着一个三个人的照片。

那照片显然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父亲、母亲和一个青年，三个人并排站着，身上都穿着沃奈索斯人的传统服饰，手臂上也都有赭红色的纹身，青年一手搭在身后的摩托上，一手搂着母亲，父亲看着他们两人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照片的颜料已经开始模糊了，边角也有点泛黄，但是这不影响她辨认出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年轻时的纳扎尔先生，那时候的他看上去远没有现在“健壮”甚至可以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纳扎尔先生还是发福的那一类人，脸庞上也看不见一点胡茬，看上去相当的精神。

她换上鞋，四下环顾了一圈，茶几上放着三个瓷杯，餐桌上也放着三副餐具，家里所有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以“三”为单位的。凡是她目光所能看见的地方，书柜上、茶几上甚至是碗橱里处处都放着与鞋柜上的相框如出一辙的相框，相框中的照片也都是三个人各个时期的不同合影。老人进家之后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不少，他摘下鸭舌帽，相当有仪式感地把它挂到了衣帽架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把钥匙，向她抛来。

她反应机敏地接过钥匙，随着纳扎尔先生往二楼去，可是直到这时房间里也都还是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她还是向老人问道：“您家里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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