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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奈生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坐在床上闭上眼,再睁开她就出现了,我慢慢发现只要我闭上眼想着她就能出现,人生还有什么比这其妙的相遇呢。
“如故,我爸他今天打了我一巴掌了。”
“可是每个小孩不都被打过么。”
“他打我,是因为我吵到那个女人睡觉。”
“那个女人是谁?”
“他后来娶了女人。”
“那你的——那他原来娶得女人呢?”我临时决定换个问法,也许会好一点。
“死了。在别的男人那。”
“那你恨他吗?”
“谁?”
“你爸爸。”
“我恨吗,我不知道。恨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不理解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问我。”
“如果问你呢。”
“我不要。”
“这样啊。亲爱的奈生,我要怎么安慰你呢。”
“如故,你做过坏事么?”奈生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吗?好像没有吧,什么叫坏事呢。”
“比如在学校跟别人炫耀家里有很多玩具啊,在家里撒谎说在学校有很多朋友啊,有时候从家里偷偷拿钱,偷吃邻居的蛋糕,偷拿小伙伴的零食,在厨房下水道旁边撒尿之类的。”
“嗯,好像没有呢,可能记不住了,但是小时候也有被奶奶拿着竹条抽的记忆,想不起来什么事了,可能我也做过坏事吧。”
“那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做了坏事爸爸才认为我是个坏东西。”
“也许他只是想让你变好呢。天底下的爸爸不都是这么管孩子的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到不说话,噘着嘴看天空试图不要哭出来,我很不中用,总是哭出来,于是就说不出话了。”
“眼泪是小孩子最有利的武器了,你爸爸有没有哄你。”
奈生莫名的嗤笑了一声说:“没有,他好像特别烦我哭,我一哭,他更生气了,生气了就骂我,他那么高,我总感觉他会动手打我,确实有时候一巴掌下来总是让我猝不及防。从此,这世界上任何动静都可能吓到我。”
“奈生,等你长大一点就会更勇敢的,在他打你的时候,你就能说出反抗的话了。”
“我不知道,但我猜测长大也许会有别的方法让我害怕。”
“奈生,你不要这么失望,你试着和他好好说话,他是你亲爸爸啊,怎么会有父亲不爱孩子呢。”
“我努力过的,节日的祝福电话,还有那些讨好的话。让他觉得我更加是巧言令色,藏着什么坏心思。”
“奈生,你记忆里,爸爸就没有对你好的时候么,天底下不会有爸爸不爱孩子的。”
“可能有吧,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回家还陪我一起睡,教我数数呢,我小时候数学挺好的,不应该不会数数,可能我就是想让他教我。奈生,你也仔细想想你爸爸对你好的时候。”
“嗯,我仔细想想吧。”
奈生低着头,好像在仔细地回忆,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有茫然。回忆爸爸的好是很困难的事情么,我看着奈生陷入了我的苦恼。
最后。我只能把希望寄托给时间,希望奈生快快长大,只有长大了生活才是自己的的。那时候的奈生,会重新焕发生机,像冰雪是度过了漫长的冬日,在春天里消融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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