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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商看见门外的人时,脚步不留痕迹地顿了顿。他不习惯把情绪外放得很明显,但他内心确实是惊讶的。
换上正装后,面前的人就不再是二十出头行为喜感的摸鱼大学生,而是具有男性魅力的财阀少爷。很难想象衣着会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但在季青临身上却实实在在地产生了类似变形记的效果。林孟商端详着他,第一次发现对方作为潜在恋爱对象的吸引力——如果季青临没有说话的话。
“我是真不知道!”季青临带着近似哀嚎的声音发泄郁闷,“我妈就给我送了请帖,没告诉我还有什么邮件!”
林孟商刚刚涌起的欣赏如潮水般迅速退了回去。
“那怎么办?”冯诺一看了眼时间,“再回去换可能来不及了,这里的衣服也没有你的号。”
林孟商看了眼季青临端正的领带,提出了唯一比较实际的办法:“把领带和外套脱下来,只穿着衬衫,应该也不算很正式。”
“能混的过去吗?”冯诺一嘟嘟囔囔地跟着他们出门,“邮件里不是还说了价格上限吗?”
“什么价格上限?”季青临惶恐不安地问。
另外两人神秘地沉默了,直到车子开到会场答案才揭晓。在进场之前,穿着很丑的蓝色校服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拦住了他:“先生,不好意思,您的衣服超过我们要求的价格区间了。”
“啊?”季青临看了看,“这衣服可能是贵了点,但是都买了好久了,折旧一下也没多少钱……”
“不好意思,”工作人员的微笑如同春风拂面,但季青临没感受到一丝温暖,“我们在邮件里有解释过,来宾身上单件衣服的均价不能超过100。当然,连衣裙可以算作两件。”
“100?”季青临挠了挠头,“我都没有低于100的衣服。”
“其实挺好满足的,”冯诺一在旁边添油加醋,“网上有好多几十块的衣服。”
“对于这部分来宾,我们也有提供我们二手衣物网站的网址,”工作人员的和煦表情里带着“这人为什么不看邮件”的怨愤,“上面的衣物都是爱心人士捐赠的,价格都很便宜,衣物销售所得的利润会投入基金会的各种助学项目。”
工作人员的丑衣服有了解释,大概是哪个学校捐出去的校服。会场里面的来宾也确实个个穿得都很随意,跟公司高管相比更像是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他穿着这身奢侈品走进去,在一众杂牌之间就会像夜晚海面的瞭望塔一样显眼。
“那怎么办?”季青临说,“我现在去买一件也来不及了。”
“没事,”工作人员指着远处的一间教室说,“我们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在现场准备了一些二手衣物,您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身的。”
之所以会出现放着二手衣物的教室,其实是因为会场就是放假时期京郊的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也是此次活动的捐助对象之一。也不知道主办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晚宴开在了学校的露天操场上,桌子椅子看上去像是教室里搬出来的,漆都掉的差不多了,配上升旗仪式的台子,有种小学看文艺汇演的感觉。
季青临留恋地看了林孟商一眼,让对方不得不说了一句“待会儿见”。得到承诺之后季青临心满意足地走了,林孟商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他的背影,这也不能怪他,倒三角的好身材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是理科宅男又不是瞎子。
“你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惊了回来,“地方有点偏,我还怕你们找不到。”
林孟商朝声音来源看了一眼,短暂地瞳孔地震了一下。和季青临正相反,他每次看到郑墨阳的时候,对方身上不是正装就是衬衫,今天明显是套了身运动服就出门了,而且这衣服一点都不合身,看上去像是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根本一点剪裁感都没有,全靠颜值硬顶。
冯诺一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出现似的,站在原地用选美评委的眼光打量自己的爱人。
林孟商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你知道晚宴是谁办的?”
“一看请帖就知道了,”冯诺一根本没看他这个牵线的人,一双眼睛全挂在郑墨阳身上,“谁闲着没事把慈善晚会开在学校里?”
这对情侣真是让人生气,感情他压根就是白扯谎了,知道他编谎话需要花费多大精力吗?
“其实这个主意是你的,”郑墨阳无缝衔接上了冯诺一的话,好像旁边的天体物理学家不存在一样,“你说我们喝着五千块一瓶的香槟给吃卷饼的学生捐款很奇怪,所以现在我们穿汗衫凉鞋,边喝老白干边给学生捐款。”
冯诺一朝天空中仰望了一下,仿佛在追忆往事:“我不记得了,不过确实像是我说的话。”
“是你说的,”郑墨阳又凑近了一点,这回林孟商觉得自己彻底隐身了,“所以猴痘那件事过去了?”
冯诺一脸上短暂地闪过不悦的神色,但很快被因为自己一句话出现的奇葩慈善晚宴给感动了。“幸好你干的是互联网,”他装腔作势地哼了一声,“要是你去做生物医药,人类就要灭绝了。”
“哪有那么夸张,”郑墨阳说,“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又没有真去投毒。”
“说说就很恐怖了好吗?!”
眼见冯诺一又开始炸毛,郑墨阳立刻明智地闭嘴了。林孟商对于旁观情侣打情骂俏真的没有兴趣,此刻只想用激光横穿地壳跑到西半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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