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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二十年来初渐醒47（第1页）

其实之前云念生同柳公移一同喝酒之时，季夏有过一声绝望的呐喊之声，只不过当时云念生心念仍旧处于绝望之际，而柳公移则是听见如不见，自若自地饮着那坛“蒉馥”。

等到季夏故意做着鬼脸从云念生面前超过去时，云念生撇过脸去，存心躲过季夏的嚣张神色，季夏终归是孩子心气，径自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着云念生做着“鼓励”神色。

另一侧由苍梧郡入南海郡的两人，正是楚图南和李玄泉，兴许是觉着同病相怜，楚图南一路之上便越发觉得李玄泉看着顺眼，不过对李玄泉而言，哪怕他楚图南只是灭了玄临涧的一枚棋子，他心中仍是觉着别扭难忍，一共好几次走快撇下楚图南一人。

不过楚图南心中终归是过意不去，耐着性子旁敲侧击地说道：“李兄别走那么快嘛，先前我的谍子已经传来南海郡的密报，巫蛊宗之内，在我们与闾覆交战之际就已经被真正的南羽卫屠戮殆尽，他闾覆回去也只是光杆司令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李玄泉停下脚下步伐，讥笑道：“你觉得这次被派去南海郡就只是坐享清福，白拿战功的？”

“你什么意思？”楚图南顿时停下了脚步，反而质问道。

“动动你的脑子，你一个犯了以下犯上大错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捞这笔战功，南羽卫在他楚中丘心里怕是比起你这个儿子只高不低，你凭什么将这份功劳安在你的头上？”

李玄泉似是找着机会借楚图南撒气般，接着问道：“楚阁老出发前说过，要把闾覆身上所带的那份江湖气运夺回来，是我们！不是那帮只听命于他楚中丘的南羽卫，他们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在一旁冷眼相观，你若夺回来那便是你的本职，若是夺不回来...”

“那便在南羽卫心中再无威望可言，纵是他楚中丘传位给你，也只是虚有其表的傀儡州牧。”

还未等到李玄泉将心中一番推论全盘托出，楚图南神色已然僵凝，目光呆滞，只觉着自己区区兵家五品实力，在一个闾覆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楚图南一把紧紧抓住李玄泉的臂膀，哭声说道：“那怎么办，李兄，李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李玄泉冷眼看着楚图南，奋力甩开楚图南紧抓着的手掌，快步走出，只留下冷冷几句，“一个楚图南的命不需要救，可是一个未来交州牧的命救不回来了。”

李玄泉的背影逐渐在楚图南眼中小了下去，只留下呆滞在原地的一个楚图南怔怔发愣，好不容易在路途之上，远离楚中丘后积攒下来的些许生气在李玄泉道破一切被碾得粉碎，这一刻他才真正知晓，血脉之情留不住他爹楚图南的心，他要的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继任者，他要的是一个同他一般可以于乱世中称枭雄的狠辣角色。

一想到这里，楚图南没由地苦笑一声，图南图南不过是他楚中丘对这个儿子最低的限度罢了，若是达不到，交州是不是他楚家的，又如何？

失魂落魄的楚图南艰难地迈着脚下步子，拼命向着李玄泉身后赶去，却发现眼前泥石路比这二十年年来走过的每一段都要艰辛，他想他的母亲了。跪在内堂外的时候，一名温婉贤惠的妇女曾过来看望，却被楚图南低沉的声音斥退。

“你不懂，别来管我。”

那名妇女却是再没有一句言语，只是依旧慈眉善目地看着儿子，等到发觉到儿子的不耐神情，女子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在跨过门槛前一刻，仍是担忧地回着头，她知道他爹的性子，却还是心痛儿子，也知道劝说求情没用，所以只有待在一旁默默关心着父子两，其实这些让她一直担心的，从来不是那一个人，而一直是父子两人。

一个是不想说，觉着费口舌；一个是不会说，觉着别扭难堪，可是女子皆是看在眼里，眉眼慈目地看了许多年，嫁给他楚中丘这些年，他总是与她聚少离多，等到有了图南这孩子，兴许是因为图南这名字是他亲自起的，所以待在家里的时间便多了些，哪怕丁点时间，至少都是花了心思的不是吗？

似乎对她而言，离别不是愁苦事，相聚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能将楚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没有得到楚中丘的半句夸赞，她一样无怨无悔地在楚府内为这个家操劳着。

等到楚图南心怀愧意地跪倒在地，泪水浸湿眼眶再落到地面，模糊了他的双眼，再看不清前方道路。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此刻觉着自己既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又没有给到母亲以关怀与陪伴，青年愈发觉着自己的前半生很失败。不知道隔了多久，当楚图南眼眶之中泪水逐渐干涸，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伴着一道抱怨啐声。

“楚图南你他娘不会是个娘们吧？”

楚图南才堪堪看清那是李玄泉的脸，苦笑着接着李玄泉的手说道：“滚你娘的，你才是娘们。”

等到两人起身向前走去，一道细碎声音传出，“谢了。”

回应他的同样只有两字。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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